身为神医,竟然说他不再替人治病,许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安以仁的话虽说得很平淡,语气却很坚定。
而且他的话语中还透着悲凉,若非经历了伤心事,又怎么会有这样一番说辞。
有些东西,放下了未见得就是解脱,反而是更加沉重的枷锁。
只是他身上的枷锁虽然已经被除去,可是心中的枷锁依然还在牢牢地束缚着他。
许泽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追根朔源,当务之急,他是要将安以仁带回客栈,替二哥许沛和洛琉璃医治伤势。
安以仁趴在许泽背上,再次说道:“阁下是个聪明人,何必做这等徒劳无功的事,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的功力已经不足三成,如何替人医治?”
许泽的脚步突然顿住,眉头微微皱起,咬着牙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神医治病救人,原来还要依靠内力。”
“你相比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愿承认,想抱有侥幸心理试一试,可惜未能让你如愿。若没有内力辅助,安家纵然有再高明的医术,也难以发挥出来,与一般的大夫,又有何区别?”
这位饱经摧残的神医说出这样的话,许泽深吸了一口气,依然觉得胸中堵得慌,他已经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不长的指甲已然陷进了肉中。
丝丝血液浸了出来,可他并未觉得疼痛,反而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愿在最后关头放弃,说道:“若是你需要内力的话,我可以尽数传给你。”
安以仁摇了摇头,说道:“哪有如此简单,安家的内力在五行中属木,源自万物繁衍,生生不息之宗,而阁下的内力能够有帮助吗?”
面对安以仁的问话,许泽默然不语,他背着安以仁再次掠出几丈开外,朝着客栈而去,安以仁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说道:“快停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能如此执着,还不如跟我去找一个人,我与她联手或许还能够救治你兄长。”
许泽问是谁,安以仁没有说是谁,只是告诉他去往永康侯胡同,穿过老巷子,在一棵大榆树旁边的四合院找一个姓薛的女子。
许泽连忙背起安以仁就跑,他对于姓薛的女子从未听闻过,似乎武林中出名的女侠,没有一个姓薛的,不过这人既然能够与安以仁联手治病,一定与他有莫大的关联。
他们来到四合院中,可是这座小院出奇的平静,一只黑猫从房檐上跳下来,似乎是害怕陌生人,一个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请问有人在吗?”
许泽开口询问,没有人回答,自然没有人在,虽然没人,可是却有迎接他们的机关。
许泽去推木门,手刚触摸到木门上,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只听“嘶嘶”之声想起,竟从里面飞出春雨一般的银针。
许泽处变不惊,一面用袖袍裹挟起这些银针,一面连翻了三个跟头,人早已经在五丈开外,毫发无伤。
“请你莫要生气,她就是这样谨慎的人,外出之后必然要布置些机关才安心,我说过她很多次,万一误伤好人怎么办,她却只是呵呵一笑说没有断气就一定死不了,当真是任意妄为。”
一旁传来安以仁絮絮叨叨的话语,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他仿佛又回想起那些经年往事,沉浸在昨日的美好中,竟然有些愣愣的出神。
可是许泽却没有他那番闲情逸致,出声问道:“敢问那位姓薛的女子,可是你夫人?”
安以仁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写了一纸休书,不过她当着我的面撕碎了,所以她还算得上我的夫人,应该没有另嫁他人。”
话音落下,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自以为是,你这负心汉既然敢对不起我,我为何不能离开你?”
话语中有三分埋怨,七分漠视,许泽和安以仁同时回头,便看到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女子身旁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几岁大的孩童,瞪着一双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闯入他家宅院的陌生人,似乎觉得两人太过无趣,又继续吃起他手中的莲子。
安以仁的话语中带了几分颤抖,讶然问道:“阿凝,你竟然背着我跟大牛厮混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女子不屑地看着貌如乞丐的安以仁,蔑笑道:“你早已将我休弃,我再改嫁大牛,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待我如珠如宝,比起你要好上十倍,而你竟还敢厚颜无耻的说对你不起,你也配谈情?”
安以仁低垂着头,突然再次抬起头来,指着大牛肩上的小孩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要带我的骨肉走,这你可不能阻止我。”
“谁说他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不问问他管谁叫爹?”
安以仁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正想开口,大牛突然开口说道:“以仁,你莫要气恼,这些都是阿凝与你置气,说的气话,我们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小猫儿是你的亲骨肉,你难道没看出来他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唐大牛为人憨厚,平生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欺骗朋友,他与安以仁的交情匪浅,与薛凝也是生死之交,不过他在这夫妻二人之间,确实有些为难,两夫妻吵架,每次都是他从中劝解。
“义父,那两人是谁,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绰号叫做小猫儿的孩子开口询问,唐大牛一把将他提在手中,放到地上说道:“那个衣服破烂的就是你爹,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吗,此刻他就在你身边,你还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