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穿着单薄睡衣,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周晖。针对这具人身的年纪来说,他皮肤和身材都保持得极其好,从肩膀到脊背、腰部的线条削瘦挺拔,衣袖下露出一截紧实劲瘦的手臂;衣袍下伸出的小腿又直又长,t台模特的锻炼程度都不过如此了。
“噢,给了他半根人参……”周晖目光一落到楚河身上,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用完全不带掩饰的目光从上到下细细逡巡了几圈,盛汤的时候差点把汤水洒出来。
“亲爱的,”他郑重道:“要不你就维持这个样子随便过几百年吧,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楚河微妙的挑了挑眉,并没有发表意见,接过汤喝了一口。
“你以前真身没毁的时候,整天法相出镜,老实说搞得我压力好大啊。”周晖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两条结实的长腿大马金刀岔开,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说:“梵罗那个整天盯着别人老婆别人儿子的货就不提了,每次出去别人都只注意你不注意我,当着老子的面就他妈敢冲上来献殷勤,当正室是死的么?还有那个降三世明王……”
“咳咳咳!”楚河一下呛了汤水,喝止道:“周晖!”
“哦——现在不准提了,你这个双标的货。”
楚河连连咳嗽,把碗往桌上一跺,奇道:“这是什么味道?你往里面放什么了?”
周晖用混合着揶揄、调戏、赤|裸裸yù_wàng的目光把前妻全身衣服剥光视|奸了一遍,才慢悠悠道:“……你种的那个人参。”
楚河额角一跳。
“严格来说也不算你种的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我浇水,啊——我本来想留着等于靖忠那个煞笔肉身凡胎哪天大限到了的时候给他续命的。”周晖抓抓下巴,感慨道:“但那天他弄死老头以后,我下去找他,看到他蹲在小美人病床边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我说:‘周晖啊,哪天我要死了的时候,你别给我续命,就让我跟随生死轮回平平静静的去了吧’——你看这逼装得,回家我就把人参拔|出来切片煮汤了。”
楚河委婉道:“我觉得,这还是我种的人参。”
周晖立刻反驳:“你认为的事情未必是真理,比方说很多年以前你觉得我是你炮|友,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楚河心说我不觉得你从炮|友上升到非炮|友的时间会比我这两支人参生长的时间短,但他很明智的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比较顺从的道:“好吧。”
周晖立刻得意了。
得意了的周晖还想继续发表一下他对于炮|友、于副的存款、以及人参归属权的高论,但这时门被小心翼翼敲了两下,只听张顺的声音小心翼翼问:“……哥?你在里面吗?”
周晖脸立刻黑了。
楚河示意他去开门,周晖却磨磨蹭蹭半天没动。直到张顺又敲了好几下,最后问:“姓周的你也在?你也在里面对吧?”他才没好气的喝了一声:“在!干嘛?小蝌蚪找你哥吃奶呢吗?”
张顺低声下气道:“青……青蛙是卵生,不哺乳的。”
楚河嘴角可疑的微微一挑,瞬间恢复到了面无表情。周晖这才摇着头,走到门边撕下门板后贴着的一张墨水符,伸手把门打开。
张顺探进头,先看看周晖,又心虚的看了眼楚河:“……哥,我来看看你。”
自从动乱那天后,周晖看张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张顺虽然有点委屈,但也自知理亏,每天夹着尾巴做人,没事就往隔壁颜兰玉的病房跑,不经常过来探望楚河。
周晖其实最看不得人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梵罗那样真刀明枪打上门来抢倒也罢了,最多打死丢出去喂狗,转世投胎以后再打死十八遍拖出去喂狗;但张顺这可怜,明明是他自己多少年前玩剩下的,现在却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兔崽子捡起来再玩一遍,那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爽了的周老大刚要施展下嘲讽技能,就只听楚河隐隐带着告诫的声音:“周晖。”
“——哟!这样就心疼了啊?小兔崽子那天吸星大法玩儿得可爽了,也没见他心疼心疼你……”
“周晖!”楚河喝道。
周晖翻了个白眼,刚想再补两刀,就只见张顺伸出右手。
——那只有佛印的手掌上缠满了绷带,包得严严实实,从手指根部到手臂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周晖这才作罢,冷哼一声道:“进来吧。”
张顺低头缩肩如做错了事的小孩,小碎步溜进病房,把楼下临时买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他来看望自己老哥,当然是什么都没带的,但到了医院想想又心虚,就跑去医院小超市买了个最贵的果篮救急,想着万一尴尬冷场的话还能用削苹果这个万试万灵的技能来救场。
“你们先聊吧,”周晖理理袖子,居高临下盯着张二少,用一种主人般慢条斯理的态度说:“你哥身体虚,别打扰他太久,该走的时候自己有眼色哈。”说着拿墨水符往楚河面前晃了晃,“这个我贴在门外面,别乱跑,别以为我忘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张顺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楚河扬了扬下巴。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张顺毛骨悚然的发现四周墙上贴着十几张同样的黄纸墨符,龙飞凤舞,甚至连床头和天花板都没放过,乍一看如鬼屋般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