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肖璇和庄言见面就拌起嘴来,黎塞留低头咳嗽:“咳咳……一百欧元!咳咳——嗓子好干哦。喝水喝水。”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饮水机前,蹲下找杯子。
肖璇耳朵一竖,听见“一百欧元”,顿时心知肚明,明白黎塞留在催她说台词。她突然害羞想:“面对面怎么说得出口?”痛心疾首地后悔起来,一下不吱声了,瓜子脸上飘起酡红,假装若无其事地缩手,伸出一对食指,指着屋里唯一的凳子,干巴巴地说:“那么,课长,我去坐着好吗?”
庄言抿唇点头。
肖璇碎步移向凳子,刚拧身背对庄言,就睁大眼睛张口喘气,释放把刚才憋出来的窒息感,心跳如鹿撞,心里头后悔莫及,喋喋不休地骂自己:“站在门外还觉得那三个字随便说说都可以啊,汉字啊,谁不会说啊,当朗读就行啊!可是一进屋就恨不得缝住嘴巴怎么办!不能说啊,气氛太古怪了啊,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对课长说‘我爱你’啊,我这么青春美貌,课长一定会无可救药地爱上我的啊!”
但是端着半杯水正在叉腰啜饮的黎塞留发现肖璇怂了想逃,也睁大眼睛想:“臭丫头现在想变卦?想得美!”在肖璇伸着双手扑过来的时候,黎塞留眼疾手快,抢先拽过椅子,重重坐上去,震得乳摇不断,杯中水波荡漾。在肖璇抵达时,黎塞留已优雅坐直,叠起长腿,洁白的丝袜美足勾着拖鞋在半空一荡一荡,得意地摇着纸杯,矜持得像端着一杯拉菲美酒,看着肖璇说:“坐床上吧。”
肖璇难以置信地俯瞰黎塞留中校,垂手喃喃:“我不要坐男人的床。”
黎塞留耸肩,不屑一顾地别过头笑道:“没关系的啦,勤务兵会定期更换清洗课长的床上用品。到这儿才抬头望楚楚可怜的肖璇,咬牙凶巴巴地强调道:“……标价高达100欧元!”
肖璇发现黎塞留黑化以后就像个万恶的监工。挥舞皮鞭穷凶极恶地催促她干活儿。
“这么贵?”庄言走过来坐到床上,弹簧咯吱一响,庄言的脑袋就矮下去一寸:“我还没怎么睡过呢,真浪费……你们特意过来干嘛?”
黎塞留笑靥如花,咬着纸杯子甜甜道:“因为你巨大的精神压力来自于某个女人。所以我把那个女人带来。解开你的心结咯。我希望你轻松一点呀。”脸上甜甜笑,拖鞋火急火燎地戳了肖璇的紧身牛仔裤一下。
肖璇躲不掉跑不脱,心里恐慌害怕,唯恐自己魅力四射、迷得课长神魂颠倒,羞耻咬唇,扭头过去,任漆黑长发绰绰约约地遮住俏脸,希望笔直静坠的发丝起到面纱的效果:“课……课长,我其实不太在乎那个国家科学贡献奖啦。哼,等我出名了。那种破玩意,以后就跟年终奖似的拿到手软,才不缺这一个呢。但是您气坏了,我,我就在乎了……”
黎塞留又踢了肖璇一下。
肖璇身子一摇,赶紧闭上眼睛背台词:“而且我爱你,只希望你心情愉快,身体健康,别的都不重要。”
黎塞留不知不觉正襟危坐,反复咬着纸杯。直勾勾盯着庄言,专注瞧他的反应。
庄言呆了一下,坐得笔直的背脊渐渐驼了下去,双手垂在被子上茫然玩弄了一下。目光涣散过后重又凝聚,抬头向肖璇招手:“你过来。”
肖璇吓坏了,双手浮在身侧不知所措,张着嘴望庄言一下,瞧见他温柔微笑,肖璇的视线反而触电似的弹开。扭头去瞧黎塞留,可怜巴巴地望着幕后导演,腿却自己动了,脚步碎碎地慢慢蹭向庄言,一路扭头,用哀怨的目光责备黎塞留,仿佛在说:“你看看,都是你的主意,都是你做的好事,课长喜欢我了,你看怎么办!你去和维内托中校说!”
黎塞留完全不知道肖璇在哀怨些什么,迷惘瞧肖璇,喝空的纸杯子衔在樱唇中间一翘一跳。
庄言站起来,用力把肖璇拉进怀里抱紧,下巴抵在她肩上,闭目动情说:“肖璇……”
肖璇重心一失,跌进他怀里,只觉得一堵温暖的胸膛把胸罩压扁了。慌得肖璇跟撞了人球员一样举起双掌,表示“我可没抱啊,是他抱我,是他抱的!”正害羞害怕、张皇失措时,被庄言动情地抱紧,渐渐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也很舒服,缓缓垂下双手,站在他臂弯里,一股烫意爬上脖子、蔓延到脸颊上,觉得脸蛋烫得有点麻。接着,一股汗酸味儿撞进鼻子里,闭目忍了会儿,忽然觉得很好闻,就像第一次吃蟹黄,入口咂摸时觉得腥味浓郁,刮完整只蟹壳时才认为那是难得的鲜美。
肖璇紧张得哆嗦颤抖,红着脸闭目用力咬内唇,竟不知道痛。她要努力冷傲到最后一秒,所以迫不及待地希望他快点说完。
黎塞留支着下巴看,纸杯子快咬烂了。
庄言抱紧肖璇,闭目动情道:“对不起,我太自负了,对你说出了那么托大的话,吹嘘能够给你公平,却不知道公平是种奢侈品。但是肖璇,我一定会践行我的承诺,把维权进行到底。不管是系统的原因,还是人为的原因,我一定要让上级给你一个交代,给我一个交代。给知识产权一个交代。”
肖璇皱起眉头,面露疑惑,稳重地不吱声,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
庄言松开肖璇,伸手掠开黏在她俏脸上的发丝,肖璇便低下头不给他看脸。庄言面露恻隐,斩钉截铁说道:“但是我很喜欢你说的话。是的,以你天马行空的才华和碾压平均线的智商,科学贡献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