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笑着走过去,向黎塞留问好,跟肖璇寒暄一下,然后专注瞧着苏小美:“我从对面过来,那里有自助海鲜哦,牡蛎很棒啊,我带你去尝尝!”
苏小美捧着巧克力蛋糕,翻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在大西北腹地吃牡蛎?用火车运到这儿都臭了,你不怕拉肚子?”
刘枫变成一尊石像,凌乱在人群里。
万幸的是,尉诩又说了一轮祝酒词,掀起迭起热潮,大家欢呼庆祝,刘枫得以借故撤退。
肖璇回头,向苏小美面无表情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
苏小美拿小拇指抹掉鼻尖沾上的巧克力,伸口里吮吸,不屑一顾哼道:“这小子把研发部的妹子全勾搭了一遍,我都知道了。上他钩的是笨蛋。”
在台子上,尉诩将晚会气氛炒得高潮迭起,自己也春风得意,满面红光,摇着一瓶巨大的香槟,兴高采烈地扭头抓着麦克风嚷:“为了胜利,为了共和国,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山呼海应,姑娘们举起酒杯欢喜答应了,放下胳膊却狡黠地不喝,只顾掩唇笑。
梁非凡站在尉诩后面,欣慰鼓掌。
尉诩豪情万丈,抱着香槟预备开瓶,以喷薄的酒沫来宣告晚会开始,一边扭头对麦克风呐喊,来煽动男女的热情:“北美联邦认怂啦!”
“砰砰砰”纸烟花再次冲入半空。亮金金的纸片纷飞飘荡,洒在欢笑的女孩们头上,落在他们肩上,挂在酒杯边,飘落在地上。人们热烈响应尉诩时,忽然礼堂门口荡漾高举的酒杯全放了下来,宛如地毯被抚平了一块。
接着,更多胳膊放低下去,熙攘的人群裂开一条路来。门口的人群开始镇定冷静下来,沉默噤声。接着。这凉飕飕的冷噤像能传染,从门边一直蔓延开来;被尉诩炒得像一锅爆栗子的鼎盛气氛,像呛了一盆冰水似的骤然冷却。
仿佛一股寒风从门口刮进来,所过之处。人们纷纷察觉异样,回归平静,收回酒杯,踮脚扭头望门口。他们隐约看见一件黑色礼服晃进门来。仿佛抽刀断水,人群会自动劈开一条路来给那个人走。那人摇摇晃晃移进礼堂。便像孙悟空念了避水诀,自带半径一米的无人区,他走到哪里,人群就让到哪里。
因为那是庄言。
尉诩的表情凝固了,他抱着濒临爆发的香槟,张着嘴眺望门口。他看见一袭漆黑笔挺的礼服踉跄逼近自己。再近点儿,他能看清庄言的脸。庄言拎着所剩无几的透明酒瓶,像个战场上归来的伤兵,一步一挪,逼近尉诩。庄言的脸色被酒精刺激得血管扩张、绯红如血。他着眉头,开口愤怒地喘息,步步逼近是,燕尾服英气逼人,而他的脸色杀气腾腾。
绅士们姑娘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出于对庄言的尊敬,她们用力捂住了嘴,没有发出一声尖叫,人群默契地蠕动,给庄言让开道儿来。
魏东娴也看见了庄言,红唇惊讶张开。手用力按住了胸口。李明瞧见这个细节,心里头像扎开一瓶新醋,鼓出酸酸的泡沫。
“啊天哪!课长!”肖璇用力攥住唇,睁大眼睛踮脚眺望。从影影憧憧的人影中盯住庄言,激动得反手去攥苏小美的胳膊,却打落了人家端着的布丁,惊得苏小美“哎呀”了一声。
庄言走进来,制造了长达十秒的静默;在人群无声注视下,在尉诩、梁非凡难以置信的凝望中。庄言抬起手指着尉诩,声音好奇得跌宕起伏像歌剧:“北美联邦认了怂,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尉诩回过神来,攥住麦克风怒喝道:“你正在被关禁闭!你有什么资格……”八台功放音响音浪滚滚,以声势压人。
他还没嚷完,庄言咆哮一声:“老子还没说完!”趁醉发飙,拎着酒瓶子囫囵转一圈,没系扣子的燕尾服像风衣般飞扬旋起,掷铅球似的把威士忌瓶子甩出去。
女士们,绅士们,老少爷们,都不约而同仰头瞻仰那瓶威士忌在半空怒旋疾飞,划出锐利的抛物线,并且花洒似的飞出未尽的残酒,点点浓香,洒在大家的额上,脸上。
最重要的是,坚硬的威士忌酒瓶在尉诩宽厚稳重的脸上准确着陆,正中靶心。于是大家听见的音效是这样的:
“你正在被关禁闭!你有什么资格,啊!(邦!)”
然后梁非凡惊恐地看见,尉诩宽阔的脑袋被酒瓶砸得朝天后仰,张开双臂,趔趄跌退,他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变成电子音浪滚滚传播,而玻璃瓶击中颅骨产生的钝响就跟金属球棒干出了本垒打一样,“邦”的一声分外好听。
尉诩趔趄跌退的时候,酒瓶落地,居然完好无损,可见爱尔兰人喜欢用酒瓶干架是有道理的。接着,尉诩无法保持平衡,双手在半空乱抓,依旧轰然摔倒,红地毯都被他蹬歪了。
梁非凡难以置信,捧着脸像9岁的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造反了!无法无天了!来人!把这个发酒疯的拖出去!”
但是卫兵不敢上,因为他们不敢在地位崇高的女骑士面前造次。黎塞留早已挤出人群,按刀匆匆上前,伸手拽住庄言胳膊,两个人拉扯得她金发乱跳,只听黎塞留急得声音发颤,压低音量细细劝:“你怎么又喝酒!别闹啦,我求求你。”
庄言张口时气喘如牛,狠狠盯着躺在红毯上抱头蠕动的尉诩,胸膛一股豪情乱冲乱顶,让他无所畏惧地反手一把抓住黎塞留的手腕,吓得她“哎呀”一声,呆呆瞧他。
庄言扭脸盯着黎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