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关上门走回来,范德瓦尔斯不甘心坐以待毙,更不敢相信服务生居然就这么视而不见地走了,眼睛瞪得血丝毕现,扭个不停。
绑匪拿拖鞋轻轻打范德瓦尔斯的脸:“怎地?你要怎地?你指望别人救你啊?雷锋全被碰瓷的吓怂了,你指望谁救你?且不提你在豪华套房里、外面是个收钱的服务生;就算你被我打瘸了躺在大街上,你看谁来救你?你看谁来扶你?”
范德瓦尔斯是荷兰籍华裔,所以听不明白。他继续挣扎。
“死心吧你!”绑匪拿拖鞋轻轻拍人质,“再闹我就打针了?”
范德瓦尔斯彻底绝望,听话地安静下来。
绑匪满意地把拖鞋丢在地毯上,伸脚进去穿上,伸了个懒腰,去检查面具晾好没。
半小时后,服务生殷勤敲门。绑匪开门走出去,站在走廊里关上门,清点商品。
服务生抱着篮子,等绑匪清点完毕,把满满一篮考究的商品递给绑匪,殷切地说:“总计一千二百六。”这一千二百六会记账,很少付现金,服务生只是报个价格,因为有些客人会按照比例来计算小费。
绑匪抽了两张百元钞递给服务生,说:“你的小费,不用找了。”双手接过篮子,篮子里是新鲜草莓、鲜花、奶油、巧克力,摆得琳琅满目,考究精致。
服务生欢喜地保持礼貌:“谢谢先生,祝你们愉快。”他以为房间里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所以就不多问了。
绑匪临开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对服务生说:“我们今天有特别的计划,今天不用派人打扫房间了。被打断会很扫兴。”
服务生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礼貌点头:“我知道了,明早之前都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您的。”
“真会聊天。”绑匪夸奖服务生,然后捧着花篮回屋了。
范德瓦尔斯已经放弃挣扎,张大嘴巴含着口球。歪头眺望绑匪,一脸生无可恋。
他到最后都没明白,绑匪天真烂漫地把绑架现场都亮给别人看了,怎么竟没人抓他?
东方不是都流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怎么回事?行侠仗义的人都哪去了?
绑匪把琳琅满目的花篮放在桌上。一边扎好头发,拿毛巾搓脸,一边随口吩咐:“到了明天早上就有人来救你了,到时候你报警也可以,回国也可以。都没有关系的。祝你愉快。”说完就拿了人皮面具,进卫生间折腾去了。
范德瓦尔斯颓然歪着头,一脸麻木地瞧着卫生间的门,苦情地暗想:“愉快个屁,我再也不来了。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再也不来了。”
过了会儿,绑匪意气风发地走出卫生间,低头梳理头发,让刘海垂下来遮住面具边缘。当绑匪抬头的时候,范德瓦尔斯简直惊呆了:人皮面具被他做得巧夺天工。竟然真的和自己有七分神似。戴着这张面具,只要不出汗、不冷热交加、不风里来雨里去,绑匪完全可以冒充范德瓦尔斯去招摇撞骗了。
范德瓦尔斯惊呆的时候,绑匪已经翻出范德瓦尔斯的行李箱,挨个检查了证件、护照、工作证、制服、手机号和联系人,再一一归位,然后换上航班空乘的制服,拎起行李箱,站在门口向范德瓦尔斯真诚道别:“那么我走了,再见。希望我没给你添麻烦……”
然后绑匪歪头想了一下,自言自语:“他也不是善茬,费什么话。”自己咕哝着,开门施施然走了。
门一关。留下范德瓦尔斯一个人绑在情趣椅上发呆。过了半分钟,他才骤然惊醒过来,意识到求生的机会来了,开始千方百计地挣扎。他试图解开绳子,试图吐出口球呼救,但是毫无用处。最后他试图挪到床头去按服务铃。
最后他发现。因为情趣椅使用的时候会剧烈震动,所以酒店很贴心地把椅子固定在了地板上。
这断绝了范德瓦尔斯最后的希望。他开始用力“呜呜”叫嚷,直到精疲力竭。
但是没有人听得见。这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人来敲响他的门了。
他开始被恐惧和孤独笼罩,悲伤地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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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言的航班在本·古里安国际机场着陆,送旅客下飞机以后,匆匆交接了班次,就拖着行李箱悄悄离开机场,随便找个旅馆过夜,预备明早搭乘凌晨第一班大巴,前往耶路撒冷。
特拉维夫离开耶路撒冷只有一小时的车程,虽然不远,但是庄言不愿意冒风险连夜赶路。所以他勉强用英语和当地人交流了一下,找了家看上去最正规的酒店住了下来。
睡觉的时候,庄言一直保持半睡半醒的警觉,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坐起来。万幸附近的以色列人似乎没有把旅客剁成人肉包子的习俗,一个晚上很快安稳平静地过去了。
不幸的是,庄言叼着烟,拽着行李箱匆匆走去巴士站等车时,突然被一个人冲出来撞飞,两个人打着滚扑在地上,顿时滚了一身橙黄的灰。两个男人在地上你来我往地交换了两拳,庄言就被陌生人揍得脑袋嗡嗡响,意识刚变的模糊,就让陌生人电光火石间反剪双手,牢牢钳着,拽他站起来。
庄言甩了下脑袋,重新清醒大脑,才能够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含怒打量那个陌生人。
那是个典型的亚洲人,板寸小平头像刚刚下蹲躲过了斩首的激光,平整无比,整齐得像被园丁修平的植物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伸手摸。嶙峋的颧骨像顶帐篷似的撑开黄皱沧桑的脸皮,眉毛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