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守家的目光落在季安宁的面上,他只觉得他的女儿不能如田氏那般的活着,田氏能嫁进是非少的季家来,季安宁未必有她这样的福气,能嫁进同样的门户去。季老太爷夫妻活着,季家是不会分家,凭着季守业的身份,另外两房的儿女,跟着一样身价都往上抬了抬。
季安宁被季守家望来又望去,她伸手摸了摸脸,说:“父亲,我的脸脏了吗?”季守家笑着摇了摇头,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和年纪小的女儿说话,说深了,她不懂,自个刚刚明说季宝花思春,如果她懂,那脸上一定会有羞色,可他仔细瞧上去,她就是一脸的懵懂神情。
可是他要把话说得浅了,只怕对女儿也没有什么作用。季守家瞅着女儿,心里很是为难,如果田氏如布氏那般性子,他就用不着为女儿去谋划一番。季守家在心里叹息不已,他没有认认真真的养过女儿,可也知道不能太过娇养女儿。
季守家心里山一重水一重的翻滚,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平静。父女两人闲闲的坐一会吹吹风,他们回到三园时,田氏带着季树梢在院子里漫步,母子两人笑着说话。季树梢瞧见进院子门的季守家和季安宁,他欢喜的奔上前来,临到两人面前来,他的神情又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后来,他还是停下脚步,很是恭敬的给季守家问好之后,再直接扑到季安宁的怀里。季安宁抱着小人儿,欢喜的问:“梢儿,可要姐姐带着你看花?”季树梢手指往外面指一指,笑着说:“想大伯母。”
季安宁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头,这么小的人儿,现在就这么的机灵,嘴巴甜得知道借着布氏的身份来说话。季守家和田氏自是放他们姐弟去一园里,他们夫妻坐在树荫下面吹着风,季守家把季老太爷做的事说给田氏听,见到她同样是一脸不奇怪的神情。
他略有些惊讶的说:“你也不生气?”田氏飘了季守家一眼。说:“我要跟老太爷为这些口舌事情计较,只怕是事情太多了。反正他骂我女儿是贱人时,怎么就没有想过孩子的身上也有他的血脉。我的女儿贱,那太爷和三爷又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季守家瞧着田氏的神情。那般不在意的神情,让他一时庆幸一时又觉得心里涩然难当,他低声说:“我现在年纪大了,不会再象以前那样的混下去。父亲那边的事情,以后就由我来应付。父亲既然这般的不怠见她。那以后非年节时,就不要让她去面前惹恼怒老人家。”
田氏轻舒一口气,她望着季守家的眼神暖了暖,低声说:“三爷,有你在家,我和孩子的日子就能过得安稳一些。”季守家望着她,想一想说:“以前你心里是不是认为我根本不是人,连做父亲的责任都不愿意担着。”
田氏轻轻的笑了起来,看着他轻摇头,实话实说说:“你比许多男人要好太多。至少你从来没有舍弃过我们母子。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来,从来不对妻儿行暗事。”季守家听着田氏的话,一时之间反而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她,这样的略有些夸奖意味的话,怎么他听起来感觉那样的复杂。
田氏自然是瞧见季守家面上的纠结神情,只是她一直觉得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她才想着不要多想她自个情感方面的得失,就是为了儿女,她一定要能够包容得了他在外面的多情。季守家瞧着田氏的眼眸。那里面再没有当初瞧他时,那种脉脉含情的神色。
季守家心里暗暗的疼痛起来,他以为这些年见多了外面那些风情女子,早已对田氏这种平淡如水的女子。没有年轻不懂事时的那份情意,他待她只有夫妻情意。然而如今心里的失意,却让他只能勉强的压抑下去。
他瞧着微微笑得仿佛什么都不知的田氏,这种闷意只能强咽回去。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那个因他笑而笑的女人,她如今心里眼里儿女为重。田氏侧目瞧见沉着脸思索着的季守家。她轻轻起身离开。
季守家抬眼望见田氏离去的身影,他脸上有淡淡的落寞神情,他曾经想过他要与妻子相敬如宾一辈子,如今他们夫妻是可以相敬如宾一辈子,可是他还是想要那份情意两相知的感情。他曾经得到过,后来却失去了。如果没有得到过,他如今或许不会有如此深的失落感。
季安宁和季树梢去了一园,布氏已经听人说了季老太爷派人传唤季安宁的事情,她很是仔细的打量季安宁的神色。在季树梢给邵氏带去和季和轩玩耍时,她直接问季安宁:“宁儿,那个女子今天在家里,你祖父寻你去有什么事情?”
季安宁瞧着布氏,她一五一十把季老太爷说的话,跟布氏说了出来,当然她也不会隐瞒自个说的话。她心里很是尊重布氏这个大伯母,而她也是季家的实际当家主母。布氏听说季守家陪着她一同前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宁儿,日后,太爷寻你说话,你可不要独自前往,一定要大人陪同着去。”
季安宁很是不解的瞧着布氏,从前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神色之间没有这般的慎重。季安宁想了想季守家的话,悄悄跟她说:“父亲跟我说,我那样与祖父相争,虽说有些不孝,可是他没有觉得我做错了。还说日后无事,就不用我去给祖父请安。大伯母,我可以听父亲的话吗?”
布氏笑了起来说:“你自然要听你父亲的话,太爷现在年纪大了,可受不住你们这些小辈不懂事吵闹的折腾。”季安宁瞧着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