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一脚踢中左脸,整个人在空中旋了一圈,才落在满是玻璃渣子的地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连疼痛都已经麻木了,脑子一阵发胀,清醒与模糊不断地交叠着。
凭着求生的意识,在地上踢了好几下,勉强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片玻璃,踉跄着后退的同时,不停地割着捆住我的绳子。
两个人同样沉着脸,目光中带着杀意,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心里不禁暗骂,又不是我出手砸碎的玻璃舱,我也是受害人啊,一个个就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干什么?!
“我决定不让你跟他们一起‘永生’了,既然你不喜欢,那么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滚到一边的“囚羽”,捡起一大块玻璃,拖着朝我走过来,“我就杀了你!”
他双手猛地举起那块半人高的玻璃,朝着我的头就要敲下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越是急,越是挣脱不开绳子,手里的玻璃越是往手上割。当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一根棍子径直飞了过来,直接打在他手腕上。
玻璃应声而落,顺着我的肩膀,就在地上摔得粉碎,弹起的碎渣几乎刮伤了我整个右半身。
对面昏暗的灯光下,三道身影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百里、顾飞、娘娘腔,终于等到他们了。
那个猛男打手,顿时反应过来,一下扑向我,就想故技重施,再度劫持我。几乎是他扑上来的同时,我割开了绳子,猛地撞了上去,两个人解释不稳地倒下。
在我踉跄着就想跑过去的时候,后颈就被人狠狠敲了一棍,随着阿佑一声嘶叫,我整个就滑出去一两米,脑子里嗡嗡直响。
你麻痹,倒霉的又是我,我发誓,要是这次还有命活着出去,我绝对要跟百里取经,多学几招。
他们三个一边叫喊着,一边跑过来。
我意识到不能只靠他们来救我,后领被人一把抓起的同时,想都没想,凭着本能的意识,一记后旋踢,整个人翻了一周,又朝另一个人狠狠补了一拳。
动作之流畅迅速,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或许死亡的威胁,真的能激发出人的潜能。
愣了一下,迅速回头,半爬半跑地朝他们冲过去。
百里一把扶住我,看了我一眼,又拍了我两下,才让顾飞跟娘娘腔接过我。
他们俩多少都受了点伤,衣服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不说,还都沾了不少血迹。满脸惊慌地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背上和后颈的两棍,已经让我吃痛不小,更不必说整个右半身刺进肉里的、细细密密的玻璃渣了。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痛觉的麻木和对痛觉的敏感,交叠着出现,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没有要昏倒的迹象,我的大脑还很清醒,只是视线有些模糊,就好像透过无法聚焦的相机在看这个世界一样。用力晃了几下脑袋,才看清一些。
“已经通知那两个小跟班了,警察马上就会来,小白脸,你可撑着点。”娘娘腔口中的“小跟班”就是那两个盯梢的便衣警察,既然已经有警方介入,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百里背对着我,紧紧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左脚擦着地面,挪了一下,攥紧了双拳,做好了预战的准备。
倏地一下,他就扑了出去,动作之迅猛,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一个旋身,凌空给了那个大汉迎面一击,落地的瞬间又给那两人一人几拳,速度快得我几乎看不过来。
我让娘娘腔过去帮忙,百里虽然身手了得,但如今身上也满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加上行动受到装束的限制,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那对付?
娘娘腔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臂是荡在空中的,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百里最后一个飞踢,把这里的主人踢出去好远,连续砸破了两个玻璃舱,浅绿色的液体顿时顺着裂缝喷涌出来,里面装着的“尸体”也瘫软下来,落在玻璃舱的底盘上。
另一个人看大势已去,没必要再拼命,发了疯地就往外跑,我们也不拦他,外面自有人收拾他。
剩下那个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咳了好几声,爬向被我撞碎的玻璃舱,紧紧抱住那具苍白无力的“尸体”,我记得,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们这群疯子,毁了我的一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充斥了对命运的不甘和愤恨,又似乎有些哽咽:“你们什么都不懂,拥有一切的你们,怎么可能明白失去一切后,寂寞的心情?!”
后来我才知道,除了老板陈林花,其他所有人早就“死”于不同的疾病和横祸,这个人,只是在他们断气之前,偷来了他们的身体,妄求靠血孢,让他们永生。
鲁迅先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现在想想,这句话倒过来,也一样说得通。
“你所说的寂寞,不过是不敢面对孤独的怯懦。”百里站在原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半天才冷冷开口。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在告诫他自己。
那人抬头瞪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看着这一个个玻璃舱,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悲凉。
“你越是不敢面对,就越是孤独。越是害怕失去,就只会失去更多。”百里的话,如同是在对他宣判死刑,从我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他抱着怀里的人微微颤抖。
百里转身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