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影带的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娘娘腔一身白色长袍,目光凌冽,额头暴着青筋。
我从没见过娘娘腔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一个人太陌生了,除了仇恨,在他的眼神里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情感。
我不禁浑身一颤,大脑一阵充血,瞪大的眼睛又酸又胀。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蓝眼睛自顾自地将录影带取了出来,放回了匣子中。
我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丧气地垂下了头,心里除了懊恼,就是悲哀。真是恶心啊,杨运,原来你根本就是个长满了獠牙、会杀人的小丑。双手沾满了鲜血,却一副受害人的委屈模样。
真是恶心!
“胡明的父亲,甚至是他祖父,从来就是我们的人……”
“够了!”我低吼了一声,握紧了双拳,指甲刺进肉里,隐隐刺痛,“别说了。”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们都恨我,我才是那个被所有人憎恶的对象,说什么带他们一起寻找答案,解开谜题,化解世代沿袭下来的厄运,其实只要我死,所有人的痛苦都会结束。
仇恨从来就没有终点,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厚重,越来越执著……
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幕布,平静得就好像刚刚的影像都只是我的错觉,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可以忘记。
“你还要在那待多久?”蓝眼睛有些不耐烦,顺带还冷笑了一声,“不是说要找他们吗?”
顾飞、娘娘腔都不再是站在我这边的了吗?一瞬间,就好像真的被抛弃了一样,成了无所依靠的遗孤。
可是即便从此只能真正的孤单一人,也必须要继续走下去,那是我没有走完的路,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这条路上,变成一具无人认识的白骨。暴尸荒野,也是我的业障应有的结局。
在蓝眼睛打开的暗道前,我先他之前,率先走了进去。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记得以前听人说过,真正的绝望,不是痛不欲生,而是百般痛苦后的释然。绝望。往往只在一瞬间,就像是悟道一样,突然某一瞬间就懂了,所以突然某一瞬间彻底放下了。
那样的我,算是绝望了吗?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除了冰冷,我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但我还是相信他们,只是再没有那个把握,认为他们不会杀我了。
蓝眼睛识趣地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走了进来,侧身绕过我,在前面引路。
暗道很窄,只够一人穿行,迂回曲折,应该是节约空间和加长暗道的双向要求,转了几个弯,我不记得了,只觉得脑子一阵发胀,但意识依然清明。要说不适。就是身上的伤口除了隐痛外,还阵阵发痒。
蓝眼睛在前面突然矮了大半截,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双手支在上面。下半身则是已经爬了下去:“别愣神,要到了。”
心里一紧,自己都没察觉地笑了一声,跟着爬了下去。洞里面有垂直往下的梯子,爬起来并不费劲,即便我受了伤还背着个包。
落地的一瞬间。一声拉灯的响声,眼前一亮,我保持着落地的姿态,从口里拿下了手电,背对着房间里的人。
“小白脸。”
我没有回头,直到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才浑身颤了一下,如梦初醒:“没事吧?”
百里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清冷沉着,说这话的时候,顺带警惕地瞟了一眼站我身侧、一脸无害的蓝眼睛。
回头拍了拍百里的手,牵强地笑了一下:“没事。”
“杨运,跟着你来的还有谁?”百里奚平坐在离我五米开外的椅子上,瘦削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两颊显得更加凹陷了。
我看了一眼蓝眼睛,他只是朝我一下,摊了摊手,转而又替我回答:“老鬼,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能清晰地看出百里奚平的身形颤了一下,脸立刻阴沉下来,浑身都散着杀气。
蓝眼睛这个蠢货,居然敢在这里公然挑衅百里奚平,他疯了吗?
空气中的气氛很微妙,娘娘腔左右环视,翘着兰花指,摸着下巴。
“杨运。”半天,百里奚平才又打破了沉默,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见过了?”
“谁?”
“你们”指的是谁?是他说过的,这辈子最为亏欠的人吗?那我应该差不多都见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还有不在场的卜筹等,都是我亏欠的人,我都见过了。
蓝眼睛明知道百里奚平是瞎子,还晃了晃食指:“no.no.no.他们还没有见过哦!”话题一转,又戏谑了声,“老鬼,没想到你能活这么久。”
我就这么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说话。百里猛地掐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吃痛的身子一歪,直接被拽到了对面。
娘娘腔先是上下扫了我一眼,翘了个兰花指,朝我身上那个推了一下:“行啊,小白脸,居然还换了身行头!”
之前受重伤,加上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破烂了,索性就换了卜筹的衣服,穿着还算合身。我看他们三个,虽说有些伤口还能看见,但好歹不算狼狈,都换了新装,重装上阵。
娘娘腔刚刚这一推,正好戳中我的伤口,捂着胸口,咬牙吸了几口凉气,才算忍下来,额头渗出了几丝冷汗。真不知道该说我运气差还是什么,偏偏被他戳中那。
“爷什么时候练‘一阳指’了?”娘娘腔举着手指一阵嘀咕,被我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