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白得令人发昏的日光,湛蓝色而仿佛不带一点变化的天空,没有一片飘逸的云彩,看不见一只飞鸟,地面上也是一片的死寂,听不见野兽的嚎叫,只有那浩瀚无垠的沙漠在炙热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烘烘的火响。
百里奚平说,罗伽就在这附近,可我们在这里等了快要二十天了,不说别的,水源几乎已经没有了,每天夜里还有人来袭击,所有的人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等待,死一样的等待,就好像没有尽头的等待,这不禁让我有了熟悉的感觉。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擅自离开大部队,在这片死亡之海,单独行动,无疑是自取灭亡。
每一天、每一阵风,都伴随着沙丘细微的变动,在沙漠中行走,比缺水更令人绝望的,是迷失方向。一旦这样,十之八九是走不出去了。
“到底还要等多久?!”蓝眼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大发牢骚,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是极度脱水的状态,嘴唇泛白干裂,如同龟裂的土地,眼神中则都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百里奚平一言不发,定定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白色的纱布将他笼罩在里面,只看得见那对无神的眸子。
没有得到回复,蓝眼睛气急败坏,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己就先内讧起来了。
其实,不光是他们,我也感觉快到极限了,身体因为脱水而失力,走在这样一片令人眩晕的黄色沙海之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并是生活在水乡的,突然间在极度干旱的地方待这么久,根本没办法适应过来。
就在蓝眼睛的那群手下蠢蠢欲动,想要反抗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热风,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卷起了巨大的沙尘。足有十几层楼的高度,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迅速移动过来。
顿时间,所有人都慌了,还没有从干渴中摆脱出来。就又要为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百里奚平一把抓起我的手,朝着沙尘来的方向不要命地跑着。
“你疯了?!快往回跑!”
胡乱中我拼尽了全力,死拽着他往相反的方向,可他却执拗地要往死路去,巨大的风沙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我听到他模糊却近乎狂热的声音混杂在其中:“罗伽!罗伽!”
我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暴就是通往罗伽的大门。
不入虎门,焉得虎子。
既然是地狱,那么通往的道路,就不可能那么平坦,而应该是充满了绝望,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风暴的中心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恐怖,反倒十分的平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光明、清凉、充满了生机,隐隐的,仿佛有温暖的歌声从远方传来,混在令人愉悦的空气中,百转千回。
这看似可怕的风暴,果然只是个幌子。
“百里奚平?”
我突然意识到,刚刚还死拽着我的百里奚平不见了,就在我晃神的那么一会,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我进入这个另外的空间的同一时刻。他不见了。
就当我想迈步的时候,却突然脚下一空,底下出现了无底的黑洞,我一下事了平衡。直直往下坠落。
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碰不到。
“啊!!!”
我的叫喊声在这个地方回荡开来,回声夹杂在我的叫声中,与此同时,犹豫声波震动的影响。四周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声音十分密集,杂乱不堪,听不出一点赏心悦目的感觉,更像是催命的梵咒,让人不禁更加的慌乱不安。
混乱中,我抓到了一根锁链状的东西,一下没抓稳,又往下滑了十几米,才勉强稳住,手臂的关节,因为下落的加速度,差点脱臼。
我被吊在足有手腕粗的锁链上,来回的晃动,铃声小了下去,只是每一次撞在墙面上,就会发出几声响动,这里四面八方多挂满了铜铃,声音跟我那个镇魂铃比起来相差不是很远,只是少了一点空灵感。
这是什么鬼地方?罗伽?
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紧接着,我又想到了百里奚平,朝着上面大呼了几声他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铃声。
心里的第二个念头则是:我不会要想树袋熊一样,在这吊一辈子吧?
这个洞不知道有多深,但就宽度而言,或许可以容得下二十个人同时下来。
这么一直吊着可不是办法,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我尝试着攀在锁链上,慢慢往下。
是的,是往下,而不是往上。
虽然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但我明白,要想回到地面,应该是不可能的,刚刚下落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十秒左右,只是往上看的时候,这么大的洞口,居然没有一点光,只能说明,我掉落的地方,哪里就已经被封锁了。
说起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每次我走进一个地方几乎都是这样,走不了回路的,好在我也已经习惯这样的套路了。
这他娘的,真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这么多天来,身体早就处于极度脱水的状态,加上刚刚惊慌失措之下,又浪费了不少体力,我已经能感觉到双臂在颤抖,肌肉的酸痛几乎也快要到了忍耐的尽头。
从底下突然吹出来一阵湿凉的风,我趁机猛吸了好几口,大脑顿时又有了清醒的意识,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并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主要还是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