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提起大宋内地百姓,赵岳就会很无语,眼里会闪烁着不屑、怜悯、失望、痛苦、无奈、叹惜、冷酷等变幻不断的复杂神色。这种难受的感觉和子女对不堪的父母,或父母对不堪的子女相似,火是堵在心里的。
一个民族的勤劳良善者有太多却是这种绵羊不如的百姓,能有什么希望和远大前途?
以这样的群体为根基的国家只配被异族奴役。
且说老官张古清在寨墙上提心吊胆地观战,看到花荣神勇大胜安然无恙,这才重重松口气,看到二祝贼首受伤逃走、贼兵惊惧而仓皇败退、花荣要挥军追杀,再不知兵也知道要赶紧增加兵力加强追杀实力,争取这一次一鼓作气杀狠了让桃花山贼众怕了,以后就不大敢再来侵犯了。
老官扶正官帽,抖擞精神,拎着口剑,喝令寨内也经过花荣特意在农闲时训练过的南寨榆木疙瘩后备军和青壮大部、北寨的地主豪强家的数百护院打手恶奴,以及胆大妄为的地痞刁民一齐举临时特意配备的刀枪棍棒等武器杀出寨堡助战。花荣留下的五十骑兵,老官留了二十人带领剩下的民壮守寨,其余三十骑带领和催促众人出战。
榆木疙瘩们不敢不听命令,唯唯诺诺,慢慢腾腾。让人看了好不上火。
反而是地主豪强家的恶奴和那些刁民表现好,至少有胆子,一看嚣张的山贼崩溃争先恐后只顾逃跑,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到了,顿时亢奋叫嚷着:“杀贼立功受奖,是爷们去抢这些狗娘养的。”都随着前面带队的二十骑兵奋勇当先冲出寨堡乱哄哄追向贼众。
他们这些人往日过得可是快活。但,自从青州崛起强贼,他们的好日子水平急剧下降。
给地主豪强当狗腿子的,不能再肆意欺压百姓了。
因为当地百姓大量流失,不知都跑哪去了;剩下的榆木疙瘩们倒是死守本地却纷纷有了大量无主地耕种,不肯再当佃农受双重剥削还受气;从各处来沿海州府找出路的流民和逃户不算少,但绝大多数都直奔青州海边,然后不知何时没影了,少数因断粮走不动等不得不滞留当地,也仅仅只为地主耕种一季,一有了粮和精神就再继续迁移,也不知都去了哪了。这一带众多地主空有大量的地却越来越缺乏种地人手,为招揽住过往流民能留下种一季是一季供养他们,不得不和言悦色哄骗善待,流民走时也不敢克扣刁难,以免激起仇恨,遭遇这些心野了的流民的行凶报复。身为狗腿子的,在主家都“老实”的情况下,又如何敢凶狂?
况且主家境况不稳,收入下降,心情糟糕,当腿子的日子岂能有多钱快活,能不受气?
这是这些护院恶奴痛恨山贼的根本原因。
地痞刁民恨山贼却是山贼盘踞在此让过往的客商数量大降,他们开的堵坊、小客栈酒肆、小娼馆等等买卖大幅衰败了,凭坐地户优势霸不到坑不到往日那么多油水了,也没多少百姓弱者可欺负坑骗了,心野的成群结队流民又欺负不起,地主为拢住人种田也不让他们欺负,他们的渔霸、菜霸、肉霸……当到头了,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为生存也不得不干些艰苦的农活。
这些人最懂得见机取利,机会来了也有胆子去拼一把,在此关头反衫得比良善者可爱。
张老官看着这些榆木疙瘩怕死耍小聪明不肯出寨子奋勇杀敌,很理解花荣此刻的愤怒,更知道此刻的紧急,顿时收起往日的亲民姿态,板脸挥剑大喝:“战时敢违令不前者,斩。”
这时,外面的花荣被怎么严令催促威胁都不肯赶快追杀的榆木疙瘩们气急了,一马鞭狠抽在旁边一榆木疙瘩身上,怒骂:“你还有没有男儿的一点血性?你活着就是为了当猪狗?”
手中大枪指向榆木疙瘩,恨不能一枪全捅死。
那榆木疙瘩吃鞭子惨叫一声,见往日从不对他们动怒真狠的花荣红了眼,瞅着寒光四射的枪似是要捅死他,吓得惊叫:“不要杀我。”死亡威胁下终于来了劲了,一趟子窜出老远。
花荣怒哼,挥鞭又狠抽其他榆木疙瘩,大吼:“再磨蹭,休怪本官心狠杀人。”
在那窜出去快跑起来的兵的带动下,榆木疙瘩们总算快起来,嗷嗷瞎叫着追杀下去。
寨子里的榆木疙瘩们也跟着动了,在十个骑兵的凶狠抽打驱赶钢刀威胁下跟着前面的冲。
这些人脑筋死,人生缺乏主观能动性,没有求强求知欲,学什么也慢。花荣从来没有对他们抱太大希望,也不强求这些人真能在战场上灵活有力厮杀,全配的是长枪,笨手笨脚的耍不得刀剑,却整日做耕种重体力活,都有把子闷力气,又胆小哪敢和悍匪脸对脸耍刀近战。花荣指望他们能凭长枪,三五人一伙合力壮胆远远乱捅贼寇取胜,平时训练,加强的也是这方面。
前面的马军和地主护院、地痞刁民已经杀入落后的敌群,杀得只想逃跑的山贼连连死伤逃得更快。
上千榆木疙瘩们看到这个,原来可怕的强盗也不过如此,胆子总算大了些,仗着人多势众,枪长,在骑兵和花荣的逼迫下,终于扑了上去,死脑筋却死记训练的东西,本能按训练时的编组,三五人一伙,看到贼人就并力用长枪远远分上下乱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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