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老辣的张叔夜被海盗带来的冲击搞得有些陷入困惑迷茫。
当这种绝对忠贞不渝誓死捍卫大宋和皇帝的铁骨忠臣能臣也对表面依然繁盛强大不可动摇的大宋前景产生质疑时,预示着这个国家已经走上穷途末路,离灭亡不远了。
张叔夜没长预视眼,不是未来穿越客,自然不知这一点,只是心中积满了郁闷困惑。
当看到城头上悬吊的一排光溜溜的示众官僚尸体,张伯奋张仲熊兄弟俩觉得有损朝廷威严,有碍关瞻,请示父亲是不是解下来收敛安葬了时,张叔夜的怒火找到了渲泻渠道,突然大发雷霆。
“解下来干什么?”
张叔夜吼着,阴冷暴戾的眼神扫视着往日勾结起来专门和他作对的本州通判、副将、监军以及诸仓漕司法要员等首恶的肥硕丑陋光尸,极度厌恶,同时心里又有一股喜悦解恨的情绪。
他的马鞭指着尸体恨声道:“就是这些祸国殃民的狗东西把我堂堂大宋搞得人心离散,早该死了。为父拘于朝廷法制和官场规则,虽早恨不能亲手斩了他们,却被朝中诸奸所阻一直无法真行,如今他们被海盗杀光了羞辱了,完全是自作自受,死得好,羞辱得妙。”
如此痛骂也不解恨,他又冷笑道:“就是死了,本官也不让好过。待上本皇帝,就说这些无耻恶贼见海盗来,不思尽忠报国死抗贼寇,一个个争相弃城卷财逃跑,却被海盗截杀一空。
作恶作死,还想死了获得与城共殉难的忠名荣耀?休想。我要他死得无声无息羞耻无比,被朝廷掩盖死法,想遗臭万年来留名历史都不可能。”
张伯奋张仲熊被父亲的冲天怒火震得惊骇,都不敢多言,只老实说:“是,父亲。”
张叔夜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受了些,恢复了理智,想了想还是说:“解下吧。不是要给他们留体面。是怕挂城这引起瘟疫。不能让他们死了还造孽人间。解去远处无人处挂树上继续。”
指示完了,他要儿子继续督促城中人赶快清理尽尸体,自己回衙门写奏折。
要写的东西太多了。
要提醒皇帝海盗不简单,万不可小视这个偏安海外的势力,严防阴谋窃江山要劝说皇帝不要意气用事毁掉文成侯这位年轻有为官员要警告朝中群臣,大宋江山不是繁盛似锦坚不可摧,恰恰相反已经处在灭国危险中,不要再为私欲一味腐化了。要严打走私杜绝海盗诱民
张叔夜奋笔疾书了几个字,又颓然地丢下了笔,苦笑几声。
写这些有什么用?
真写了这些,那这道奏折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不但无用,还会引来灭门之祸。
张叔夜不是儒腐透顶的忠臣,不会仅仅为尽忠臣本分就冒死上书白白葬送一家性命。
就象海盗暗示的,他要留有用之身努力为大宋、为百姓做些事。
千思百转,最后他只写了丧权辱国认罪书,说海盗势大骁勇狡诈而处心积虑,以走私诱惑百姓投靠,贼来,诸官员争相投降或逃跑却被杀,自己一家死战,侄子遇难,城失。
他写的有掩饰却大体是事实,经得起查。
城中官员确实一听海盗杀来就想弃职责不顾逃跑,却被他这个主官封城严刑峻法困住了,结果基本都在城破时的投降或逃跑中被杀猪一样杀了绞了。
再说了,海州的官吏,除了他一家外,其他的都或死或不见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京城中还是歌舞升平象往日一样一片热闹。
海盗迅猛突袭,轻破城池,把攻掠地官吏一网打尽,又把和官府有勾结有实力的地方恶霸豪绅按预先侦察的精准迅速一扫而光,结果江淮沿海沦陷却无人向外通报,附近未遭遇打击的州府一时一无所知,过了几天察觉辖区百姓开始大举流走,风闻了灾难,官僚们这才大吃一惊,听说海盗对贪官污吏的凶残清除和抄家灭门手段,一个个吓得双股战战,惶恐不可终日,想弃城而逃又怕被朝廷追责前程尽毁破家灭门,不及查得详情,一边严守城池,一边赶紧上报朝廷请求支援。
他们言语不详,不知道,也根本说不清楚海盗为祸到底达到怎样严重的程度。
海盗犯边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不犯边才是稀奇。朝廷得报并未立即重视起来,只判断是地方官深畏海贼而听借机彰功求窜升得飞黄腾达,下文呵斥并严令防守反击海贼,违者重责不怠。
白时中、张邦昌等宰相级重臣认为,大宋如今对海盗有了防备。沿海诸城布有重兵呢,不再象以前那样疏忽无备容易破取。海盗若强攻城池,指定要崩掉几颗大牙,不想死伤惨重必定败退,来无非在乡下抢些人口钱财,还能怎么的?
此时,蔡京正被突然一齐失踪的许多儿孙打击得焦头烂额恼怒惶急。
他儿孙众多,若消失几个只会败家丢人的纨绔废物,他也不真当事,只会为蔡家权威被挑衅触逆而大怒。
关键却是他寄予厚望特意留在京城为官方便随时悉心指点栽培的所有杰出儿孙全失踪了,家中只剩下一个伺候自己老实却没大用的第五子和几个废物,若失踪的儿孙全死了,没了优秀的儿孙,老蔡家就断了权力继承。
这可要了对权力无比迷恋和重视的老蔡京的半条命。
绑匪狡猾,手段高超,这么大的绑架案居然能做到不留下蛛丝马迹查无可查,怎么也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不知是什么人在东京如此有势力敢如此大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