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令,我在中国很好。预计下周就能回到纽约,跟孩子们过生日。”
清晨,喀什宾馆高级套房内,埃克森中国区高级代表乔伊放下电话,跟远在大洋彼岸的家人道了声晚安。
像乔伊这样的高管,每年,几乎有一半时间在全球到处跑。
他此次前来,是作为麦克的副手,参与塔里木油田的投标。
他整理着衣装和手提箱,准备参加一个小时后的会议,门铃此时却响了。
“先生,这是别人让我交给您的一封信……”一位服务员说道。
“是谁交给你的?”乔伊问道。
“他没有透露姓名,说您看了信中的内容,就会明白。”
乔伊接过信,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拆开信,无心地浏览着信的内容。像他这样的外国高级代表,也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商品推销信和小广告。
然而,这一次,乔伊的眼神却显出异样之色来。他将这封信拿回到写字台前,又仔细阅读起来,神情越来越严肃。
“on,****!”乔伊破天荒地骂了一句美国脏话。
……
塔里木油田第二轮招标会。
相比于第一轮招标,这次参与的人数大大减少。诺达的会议厅,只有江北油田的红星实业、荷兰壳牌和美国埃克森的代表们,参与最终的逐鹿中原。
此时,中石油的几位领导,脸色都有些难看。虽说总经理兼党组书记吴辛良,已经表达了公开公平招标的愿望。
可是,在大多数中石油领导的心中,还是愿意跟国内实力雄厚的油田合作。一方面,这些中石油的领导,大多数也是从各地油田成长起来,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另外一方面,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尚未完全消退。让这些忠心于社会主义制度的老领导们,跟着那些喝咖啡的美国人做生意,很多人还不适应。
中石油大多数领导,有着一种潜移默化的共识——那便是能够让大庆油田这样的雄厚实力企业,成为最终的合作伙伴。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庆油田的标价,是国外油田的三倍多,简直高得离谱。弄得几位领导想关照也没办法下手。
第二轮招标,在第一轮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很多合作项目的细则,便于投标商能够算出最终价格。
会议厅内烟雾缭绕,不时有着轻声讨论声还有钢笔在纸上的摩挲声。
而美国埃克森的坐席内,只见麦克和乔伊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接着,中石油的评委收到了三家投标商递上来的标书。
“荷兰壳牌,2600万美元。”
“红星实业,2400万美元。”
中石油的领导们,接到这个标价,心中都一叹,投标商们,普遍都把价格又压低了10~15,也是够拼命的。
特别是,红星实业,竟然标价能够做到比荷兰壳牌还要低200万美元,已经是将利润空间压榨得很小了。
几位领导们心中将这个甲乙方合同制骂了几万遍。大部分领导心中都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像是压榨剥削江北油田的地主阶级。以往,大家油田合作,都是客客气气,轻轻松松,有钱一起赚,光讲阶级友谊,哪里谈到钱嘛。
“吴总,若是没有太大问题,我觉得,应该让江北油田中标,不能让我们的兄弟单位白忙活一场。”中石油副总悄悄在吴辛良耳边说道。
“嗯,再看一下埃克森的报价,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吴辛良表示出一种默许态度。
“埃克森,1 万美元。”
当看到埃克森的报价时,所有中石油领导都一惊。这些都是有丰富钻探经验的领导,在招标之前,也是合议商量出若干个标底价格。
之前红星实业和荷兰壳牌,就已经比最低的标底价格,还要低上5。这家埃克森石油,似乎价格低得离谱。
“埃克森石油……”吴辛良接过话筒,说道:“请你们再核实一下标书的细则条款,重新落实一下这个价格。我们不希望,一旦合作,贵方出现反悔行为。”
吴辛良说完,埃克森石油代表们似乎又进入了激烈讨论中。
“请放心,吴先生,这个价格无误。”麦克回答道。
“可是,你的副手乔伊,似乎有不同意见……”吴辛良笑道。
“请放心,在这次的招标会上,我才是有真正决定价格权的人。”麦克答道。
一旁的乔伊脸色苍白,愤然立场。
此时,埃克森石油的投标价,已经震惊全场。
特别是江北油田的代表们,个个垂头丧气。对方如有竞争力的价格,实在是很难有回旋余地。
“赵经理,我们是不是没有胜算了?”一位红星实业的代表懊恼道,“就那么让老美占得先机?”
“别急。”赵跃民答道,“投标方面,中石油还是会综合考虑的。你们先稳住情绪,我出去上个厕所。”
话说完,赵跃民便走出了会议厅。
会议室内主席台旁,面对埃克森标书上标注的前所未有的低价,中石油的领导们全都面面相觑。
情况已经十分鲜明。埃克森如此低的报价,早就甩开了其它两位竞争者。
“吴书记,您看这个情况……”其它领导向吴辛良请示道。
吴辛良沉稳的面容上也露出了一丝失落。
他很看好红星实业,也对赵跃民的能力十分欣赏。不过,眼下,埃克森标注的价格,实在是太有优势。
吴辛良从上衣兜内掏出香烟点燃,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