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跃民解决卡钻问题的第二天,王伟便从指挥部回来了。他刚一回来,还没进宿舍,就不断有人跟他说赵跃民解决卡钻的事。
王伟着实吃惊不小。卡钻问题,因成因不同,是极其难处理的事故。即使他在基层作业十年,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解决所有的卡钻问题。有些问题,还得派专家过来。他哪里想得到,这赵跃民在家里能经常开小灶,受到赵春达的全面指导。
“跃民,听说你是计划中最后一个名额进入队里。不过你的到来,的确是给队里带来了惊喜。”王伟这位山东汉子,脸上透着欣赏和佩服。
“组长,我也就是运气好。”赵跃民被王伟当众表扬,还有些不好意思。
“运气好?解决这技术性卡钻问题,可不是光一个运气好就能说得过去的。”王伟哈哈笑道,“咱们解放军打老蒋?那也是靠运气吗?跃民,你对于钻井技术的理解,的确比队里其他新进的工人要快得多。这一点,我是清楚的。”
王伟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刚从指挥部回来,要去队里开个会,明天,给你带个好消息。”说完他冲赵跃民神秘一笑,便离开了。
王伟在队里的会,开到半夜才回来,回来也没睡,直接在床上打着电筒研究着什么文件。
第二天清晨,王伟叫醒班组成员,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他不再担任钻井队五组班组长,直接提干成为副队长。
班组成员一听,都争相嚷着让王伟请客吃饭,狠狠宰他一顿。
王伟乐呵呵答应着,接着又宣布,经他个人向队里提出,在新任组长人选没有确定之前,让赵跃民任代理组长。
班组里的人听了都明白,一般情况下,班组长(司钻)都是优先考虑内部晋升。这赵跃民只要不犯什么严重错误,代理组长任三个月,这组长的名号也就落实入袋为安了。
班组长可是实权不小的基层领导。手握着组里六个人的排班表等生杀大权,这就意味着陈伟、张援朝等老资格员工都要听他的。无论自己资格再老,年龄再大,都得恭敬地称赵跃民为领导。
赵跃民听了一愣,脸刷得红了起来,连忙说道:“组长,我可不行,我才来队里几个月,什么都没摸熟呢。”
王伟用那宽厚起茧子的手掌拍了拍赵跃民的肩膀道:“小赵,你进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不仅仅给组里,给队里带来了很多方便,这次解决卡钻问题,也是立下了一功。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也一定会大有作为。”
“老刘,老陈,你们什么意见?”王伟问道。
陈伟和张援朝互相看了一眼,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啊?那个时代,钻井队都是按照军事化管理,领导的命令就是天。
陈伟摸了摸赵跃民给他修好的手表,表态道:“老实说,王哥你走了,若是我或者老张谁当了这个组长,怕是另外一个都不会服气。眼下倒是好了,小赵当这个组长,我陈伟表示心服口服。王哥,你是没看到,今天下午,小赵在那**上那叫一个临危不惧,那叫一个大将风度。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我就把那队里二十吨柴油都打到井下去,要惹出不少麻烦。”
“对,我也服从队里的安排。”张援朝表态道。
“大学生,你呢?”王伟笑着看着一旁的刘国光。
刘国光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他原来觉得,凭借着自己的学历背景,能在全队第一个提干。但是眼下赵跃民当组长是大势所趋,他只得轻声说道:
“组长,我也没意见。”
王伟似乎看透了刘国光的心思,笑道:“小刘,你是大学生,人也聪明,好好干,将来也会像跃民那样。”
组里一下子两起人事变动,大家兴致很高,都表示要好好庆祝一番。到了傍晚,王伟问队里借了一辆军用吉普,开到钻井队生活区二十公里之外的国营饭馆吃了一顿。
这一顿饭,王伟掏出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尽点了些平日里吃不到的好菜。还特意买了两瓶二锅头。花生皮撒了一地,桌上黄油红汤,罕见的过年菜肴配置,饭馆的暖气开得热热乎乎的。陈伟、刘援朝几人喝得面色酡红,轮番跟赵跃民玩一口闷。几个人提着嗓门,都说赵跃民这次任组长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不喝个几瓶对不起大家。
赵跃民也是开心,来者不拒,喝得胸膛滚滚发热。最后几个人路都走不动了,让饭店里的人开车送回营地。
第二天是休息日,几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之后,都嚷着不能浪费时间。张援朝和陈伟都是从华北油田调过来的,还没好好逛过邵湖镇。既然赵跃民是本地人,都嚷着让赵跃民带路逛逛。
赵跃民自告奋勇,带着班组成员先去了邵湖镇北的邵湖转了一圈。冬天,湖上一片浮冰,几个凉亭内游人无几。赵跃民指着湖旁边铸造的铁牛,给众人讲起了历史。
当然,这只铸造的铁牛并非跟美国大洋彼岸的华尔街门口那只一个意思。这只铁牛,乃是康熙四十年,淮河水灾,朝廷在淮河下游至入江处共设置了十二只动物,即“九牛二虎一只鸡”,安放于水势要冲,以祁镇水。如今“鸡飞虎跑”,只剩下几只铁牛散落于河堤上,邵湖铁牛便是保存比较完好的一只。
休息日的晚上,几人相约到镇电影院看《地道战》。
这邵湖镇原本并没有电影院,江北油田入驻之后,一万多员工包括家属迁移过来,周围的配套设施全部都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