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的一年,国营企业仍旧处于混沌中,企业缺乏最基本的自主经营权,如同棋子一般受到计划经济的制约。
在国家主导的改革浪潮还未爆发前,最具有突破性的却是在社会主义的边缘暗潮涌动——农村。九龙坡已经率先实行了包产到户制,接着ah省小岗村也完成了这项举措,成为更加知名的代表。
同时,暂露头角的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然而,作为个体经营的私营部门,当时还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备受政策限制,在社会上的名声也不好。七十年代末的个体户,大都是偷偷摸摸中进行,干个体的,都是些社会闲散人员和劳改人员。
“个体户?”
雪夜,胡东看着赵跃民,皱了皱眉头,“干这个,丢脸吧。”
赵跃民摇摇头,说道:“劳动致富,有什么丢脸的?邻近的几个乡镇,已经有好几家人经营饭馆,搞得火热。人家的菜烧得好,价格又比国营饭店便宜,态度也好,大家自然都到那里去吃。这个机会不错。若是我没到油田,我也干这个。”
胡东脸上带着犹豫,很显然,他虽然需要一份工作,可对这种个体饭馆还是感到有些别扭。
“东子,你是军人,孙子兵法不是说了吗?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咱们开头不管干什么,干得好了,都一样能出头。”赵跃民鼓劲道。他以前上学时,偶尔翻到过书柜里有几本国外出版汉译的经济类书籍,都是留学回国的赵春达偷偷藏着的。因此,他对做生意干个体并不反感。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在饭馆门口。
赵跃民郑重地拍了拍胡东的肩膀,说道:“东子,英雄能屈能伸。我觉得,不管干什么,只要能够干好,都有出头之日。刘备卖着草鞋,不也是当了蜀汉的一主吗?咱们自己做个体户,不问国家要钱要粮,自己就业,不也是件好事吗?说不定,国家还要表扬我们呢。”
胡东咧了咧嘴,算是有些动摇,他笑道:“跃民,打小你就口才好。我说不过你。那……你说……我们干什么?我们也干饭馆?哥几个哪有场地,哪有钱啊?”
赵跃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东子,咱们一开始上来就干饭馆,估计不成。无论是钱还是手艺,都不到位。你东子是侦察连毕业的,又不是炊事班毕业的。”
“不如这样,咱们弄个炭炉,摆个烧烤摊。我们钻井队,在离镇上五十公里的荒原上钻井。那里除了一个极其难吃的食堂,啥都没有。我们钻井加后勤一百多号人,每日光吃粗粮馒头,菜就是那煮萝卜煮土豆,翻来覆去没个花样。虽说是号召艰苦朴素,但是大家其实都有点吃腻味了。你若是能在那里摆个烧烤摊,给大家换换口味。我想生意一定很不错。”赵跃民望着黑夜的浓密雪花,提议道。
胡东眯着眼睛点点头,突然想起个问题,问道:“跃民,烧烤,烧烤,肯定要肉的。我要是整天烤青菜和土豆,这又没什么吸引力……我哪弄来这么多肉……”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短缺,粮油肉都由国家统筹分配。每个家庭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给别人提供了。在这一点上,国营饭店有计划内的大量鲜肉供应,倒是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
到了这个难点,不得不说,赵跃民的脑子就是灵活。
“东子,肉好办。”他笑道,“你忘啦,咱们小时候,冬天不也是没肉吃?自己去雪地里捕鸟,去冰湖里捞鱼。每天也能收获不少。如今你那些镇里的兄弟都闲着,大家一起出动呗!”
胡东的眼神亮了起来。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赵跃民的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行性。在赵跃民的鼓励下,胡东立即开始着手计划。反正赵跃民这两天也是队里休息,不用上井队,帮着胡东做了个简易铁皮炭炉,又用铁丝做了烧烤架。
接着,胡东带着那些镇上青年,满镇的寻找野兔、麻雀。这些人,从小就干这事,所以成功率还不低,没半天,弄回来七八只麻雀,还有两只野兔。
一天后,赵跃民的钻井营地旁,就出现了一个小烧烤摊。放工时期,钻井工人们回到营地,就闻到一股滋滋的烤肉香味,感到诧异无比。
等走上去一看,那胡东正用铁钎子串着兔肉,刷着菜油,烤得焦黄香脆。
这可把在井上咽了半个月白菜土豆的钻井工人们给馋坏了,直接围上去问价格。
胡东定的价格也是公道,烤鱼和烤兔肉三角钱一串,麻雀肉两角钱一串,其他素的三分到五分不等。
这烤出来的肉,放上椒盐和辣椒,喷喷香。工人们都难抵诱惑,纷纷掏钱购买。
没过两个小时,胡东准备的一百多串烤串就卖完了,赚了二十块。几个卖烧烤的小伙子都愣住了,就这么一天,净赚了二十。
技术工人一个月工资才是五十多,他们按照赵跃民的计划一天就赚了二十,这可是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啊。
几个人当即决定,高举赵跃民同志思想伟大旗帜,不问国家伸手要粮,将烧烤摊事业进行到底。
赵跃民放工的时候,就跑到胡东身边,勾肩搭背地开着玩笑。这营地里本来有个别爱管闲事的,但是看到那烧烤的是五组班长赵跃民的朋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跃民为了让胡东等人能够更高效地捕野兔,想办法跟副队长王伟说好话,把钻井队的吉普车和狼狗都借给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