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的规定?”
卷毛话音未落,燕飞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语调平淡,毫不激越,似乎就是很平常的询问。
“哟呵,真有不服的?”
卷毛眼神一抡,就揪住了燕飞扬。
其实他老早就看燕飞扬不顺眼了。倒也不是燕飞扬真长得那么招人恨,关键是他太淡定了。从卷毛他们出现,周边的其他人,都像躲瘟疫似的,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开了几步,还端坐不动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燕飞扬是唯一的例外。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坐在那,任凭风吹浪打,就是稳坐钓鱼台,不要说脸色平静,眼神都平静得惊人,直接就将卷毛他们当成了空气。人见人怕鬼见鬼憎的流氓混混,在他眼里,和路人甲没有任何区别。
凭这一点,卷毛就手心痒痒,很想收拾他。
让这小子知道,社会上不是学校,不是特么会读书就可以拽兮兮的。
只不过得要找个借口。
说起来,这也算是街面上的流氓混混唯一的“规矩”了,不管这借口多烂,总还得有一个,不然就有点说不过去。
如今倒好,借口不用找了,这小子懵喳喳的,自己撞上来了。
这一刻,卷毛简直是心花怒放。
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想活动筋骨就有人当沙包,普天下还有这么爽的事吗?
其他几个小混混也一个个摩拳擦掌,嘻嘻哈哈地望了过来,满脸的不怀好意。
燕飞扬依旧还是那么淡然,甚至还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很平静地问道:“既然你们是联防队的。我想问清楚,这是哪家的规定?”
“你特么谁啊你?”
卷毛直接就炸了。眼睛瞪得和牛蛋一样。
这小子是蠢的还是傻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卷毛哥正打算收拾他吗?居然还在一本正经地问着这么愚蠢的问题。
燕飞扬双眉轻轻蹙了起来。
这个皱眉的动作不做也就罢了,这一做出来,简直要将卷毛哥肺都气炸了。
这小子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在装傻,调戏卷毛哥。
但不管他是装傻还是真傻,卷毛哥都已经决定了,今儿就在这里,当着大伙的面,把这说普通话的外地小子。打成一堆狗屎!
不把他收拾得爹爹妈妈不认得,卷毛哥以后就不用在师大这一带混了。
云河市驻省办事处的工资奖金,以后也不用领了。
没那脸皮!
“小子,哪里人?”
燕飞扬蹙眉说道:“我只是问一下,这是谁家的规定,需要知道我是哪里人吗?卫周的。”
“卫周,嘿嘿。乡巴佬!”
卷毛大笑起来,其他几个混混也跟着一起狂笑不止。
燕飞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进一步激怒了卷毛。
“乡巴佬,不服气是不是?好,老子我就告诉你,这是谁家的规定。这是云河市的规定,也是我们元平市综治办的规定。对这些个不好好搞生产。到处告状,到处捣蛋的的盲流。就要抓起来,遣送回老家去。”
“怎么样,听明白了吧!”
卷毛慢慢走到燕飞扬面前,隔着两米左右,站定了身子,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说道。
“听明白了。”
燕飞扬平静而又清晰地答道,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卷毛不由愣怔了一下,他原本计划着,只要这小子还敢说个“不”字,马上就叫弟兄们上,废了丫的。没想到这小子也看出苗头不对,关键时刻,竟然缩了回去。
卷毛随即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着要怎样找个借口,把这小子收拾了。反正今儿卷毛哥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让这小子就这么全须全羽的离开这里。
“可是他们并不是盲流!”
燕飞扬忽然又说道,伸手指了指那边依偎在一起何彩两口子。
“他们有冤情,申诉是理所当然的,凭什么要把人当成盲流抓回去?”
这就是燕飞扬行事的规则,他从不胡乱质疑有关部门定下的规章制度,既然云河市和元平市综治办都有这样的规定,要将盲流遣送回老家去,那这个规定就应该得到执行。
燕飞扬从不将自己当成救世主,更不将自己当成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他只是要求,在既定的规则之内,必须有公平。
何彩夫妇如果是盲流,那么被遣送回家,是可以接受的,但燕飞扬认为,他们不是盲流。任何一个为自己儿子申诉讨公道的父母,都不能被当成盲流对待。
“谁说的?你说的吗?笑话……”
卷毛再没想到,这小子蠢得如此厉害,竟然在这里和他们讲大道理。
脑子秀逗了?
“卷毛哥,别跟他废话了,这家伙就是个蠢货,咱们把人抓回去吧,还能去领奖金呢,明天大伙好好吃一顿……”
那边厢,卷毛的几个跟班早已不耐烦了,嚷嚷起来。
“是啊是啊,卷毛哥,跟这傻逼废什么话?抽他几耳光,马上就老实了,不然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对,抽他!”
“抽他抽他……”
“你们胡说八道!你们才是傻……傻……”
吵闹之中,叶小桐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丫头满脸涨得通红,到底也还是没有将那个字说出口来。
“哟,傻什么呀?傻什么呀……”
“傻逼啊!”
几个混混更是笑得淫秽无比,上下打量着叶小桐青春娇艳的身躯,差一点就哈喇子长流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