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各自回去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早起,兄长们都过来瞧他,从风睡着还没醒。
郧中隐对大家说:“别叫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大家吃罢早饭回来,从风还在沉睡。因天又下雨,不好干活,四大棍便在老孙头家推牌九赌钱,让庚妹照看从风。
庚妹替他们四个泡好茶,在牌桌前略站了一会儿,觑着他们聚精凝神,便转身往从风房中来。
她望一眼从风,仍然睡得很沉,动起了心眼儿:前天师父让来喜带来的信中说,从风身上有件宝物,命她盗到手。她从未见过从风身上有什么宝物,心想能上师父的法眼,一准儿老值钱了,我趁这会儿工夫,瞧瞧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于是伸手往从风身上摸,可她的手刚触到从风的身子,一个冷颤把自己打成了冰碴儿,顿时胆破心裂,禁不住尖叫起来。
四大棍闻声,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丢下牌,慌忙跑进来询问。
庚妹泣道:“从风不知怎的了,身子都凉了。”
郧中隐伸手一摸,果然一身冰凉,惊魂惊魄说:“老马,坏了,人没了,这是咋回事?”
大家都伸手去摸,马翼飞把人挡开,探了探他鼻息和脉搏,说:“还有气,念坤,快请郎中。”
“一句话的事儿。”全念坤飞跑出门。
马翼飞拿热毛巾往从风肚脐和额头上敷贴,又给他加盖了一床棉被。大家聚坐房中焦急等待。
不出一个时辰,骨瘦如柴的萧老郎中骑一匹驴过来,诊了半天脉,竟皱眉不语。
郧中隐性躁,忍不住说:“我说郎中,您别跟没嘴儿葫芦似的,能治不能治,开开尊口,不行咱就请别人,别耽误了病人。”
萧老郎中没在意郧中隐,一眼瞅见盆里泡着的银丹草,抓一把闻了闻,问道:“这干什么用?”
马翼飞把昨儿晚饭后发生的事儿告诉他。
萧老郎中又问:“昨儿晚饭吃了什么?”
马翼飞又把晚饭所吃一一告知。
郧中隐耐不住性子:“老问些没用的,到底人有不有救!”
萧老郎中还是问:“日间吃了什么。”
庚妹抢先回答:“中午吃馍、咸菜。还有,这两天吃了好几个糖葫芦。”
萧老郎中命人把银丹草端出去,慢条斯理说:“这位小哥儿也不算是病,身子无大碍,无需下方。给他洗个热水澡,把被褥换了,也不用盖恁么厚实,睡个一天半晚自然会醒来。”
郧中隐忙说:“你有不有把握?可别坑人!”
萧老郎中瞥他一眼:“性命攸关,岂敢戏言。”
郧中隐说:几个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你倒是说说,到底咋回事?”
萧老郎中说:“此人体性殊异,对银丹草气味不适。如此怪异症状,老朽行医数十年,只见过两例。此类人与银丹草相斥,只要触及就会晕倒,但不用一炷香的工夫即可复元。这位小哥儿想必之前睡眠不足,或者劳累过度,所用药物剂量过大,以致深度昏迷。日后要避免接触银丹草,便是银丹草的气味也不能闻。至于鬼风疙瘩,恐与糖葫芦有关,也有人不宜多吃。”
大家听他说的有些道理,稍稍心宽。
郧中隐说:“没你事了,你走吧。念坤,给他几个子儿做出诊费。”
全念坤扶他起来,把他送至门外。
庚妹烧了一锅水,郧中隐和马翼飞替从风洗了澡,又把被褥换了个底儿掉。马翼飞只道是自己害了他,心中愧疚,让庚妹去推牌九,自己寸步不离在床前守候。
外面推牌九的四个毕竟静不下心来,赌了一轮便散了,各自无趣。
老孙头正劈柴,嗷嗷如牛喘,郧中隐瞅他不利落急眼,推他到一边,夺过斧头一劈两半两劈四开替他代劳。
全念坤眼力见儿,帮他把劈柴搬去屋后堆垒。脑袋磕碰到檐边,回望一眼,说:“老孙头,你这样差道儿,可不容易着火吗?”
老孙头不以为事,回答说:“我厨屋不在这边,哪儿来的火。”
全念坤说:“一句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