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持贵干完龌龊事,庆幸没被人发现,缩回自己房中泡了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哼着小调儿,后来又打了个盹,直到将近申时,瞅见秦矗的轿子回来了,起身去回话。
秦矗直接上了茶楼,茶楼的客人蜂拥而出。
邱持贵走到楼下,遇上张二作,拦住问:“怎么这时候打烊?”
张二作指了指楼上,诡秘的说:“县上的金师爷来了。”
邱持贵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让韩武来坑陷蹲了一回监子,听说是衙门的人,像惊鸟离枝,掉转头一溜烟出了院门,躲金师爷去了。
金师爷与秦矗早就不是生分的人了,越混越熟络。这会儿坐在楼上,虽然和秦矗说不上路,但有香茗品着,有瓜子嗑着,还有秦矗的感情投资,倒也沉得住屁股,直到天色开始转淡,才哼了一句“夕阳忽西流”,照例拒绝了秦矗的宴请,“空乏其身”打道回府。
邱持贵候到吃过晚饭,见秦矗闲下来了,才去敲他的门。进去坐下,带着几分自诩说:“当家的,天随人愿,人我找好了。”
秦矗没有表现出邱持贵想要的热乎,吧唧吧唧嚼着治疗痔疮的药丸,吞了一口水,说:“所以说干啥都事在人为,不要畏难,是不是,老邱?”
邱持贵挨了一瓢冷水,心里骂:“你他娘说话不长后槽牙,我容易吗?”勉强笑着说:“可也费老鼻子劲了,这事儿我做得倍儿机巧,要直接买通一个人下药没恁么容易。”
接着他把这些天如何盯梢,如何瞄上曹嘎三,如何哄骗他动心,一一表白了一遍。
“离情散,那小子还真信了,你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秦矗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
邱持贵听他说话没溜儿,心里憋懆,忍气说:“人家可不是死耗子。我请他吃一顿,那小子还从我手上拿走五两银子哩。嘿嘿,当家的,这得挂您账上吧?”
秦矗瞥他一眼说:“老邱。你这人一辈子吃不了亏。”
说着起身打开柜子挑了半天,将一块些小白物扔在桌上。
邱持贵心里哼一声,不要白不要。抓在手里掂了掂,也就二两多一点,笑笑说:“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出一半?”
秦矗嗤之以鼻,说:“你不该出一半吗?二两半银子买回一条命,还嫌不值?”
邱持贵又说:“我还请他吃了一顿饭呢。”
“吃饭不你自己也吃了吗?老邱,别老往钱眼里钻。”
邱持贵装可怜说:“我这不刚打大牢出来吗?实在是手头紧,要不怎么好意思让您出钱。”
秦矗不耐烦:“行啦,这事办成了,把心思用在生意上,还愁赚不到钱?就是眼前的事儿啊。”
邱持贵说:“当家的,我已经跟他约了时间,明儿上半晌就会过来。当面拜见您。”
“你说什么?”秦矗放下脸来,“当面拜见我是啥意思?”
“药在您手上,不是找您拿药吗?”
秦矗心里噌地冒出火来,眼里射出的利剑架在邱持贵头上,说:“老邱,算计得不赖嘛,你是防着万一穿帮有个拉绊的是不是?”
邱持贵慌了神,说:“当家的,您想哪去了,这有啥算计的?”
“我想哪去了。我想你忒精了。你还不只在于拉绊,你就是要把我杵到前面,出了事儿你好走开人。你的小九九瞒得了我?”
“当家的,您真不该这么想。我这也是做老当事嘛,让那小子上家里来找您,不就是不让他心里起疑不是?”
“他既然急着要得到你说的离情散,你直接给了他,会起什么疑?”
“当家的,你别上火。这事儿是我三头不辨两,变过来容易啊,我明儿在半路上候着他,就说您还没配好药,过两天我再送过去就是。”
邱持贵嘴上转弯,心里却别上了劲儿,这事儿一定得让姓曹的上门,你以为我真会候着他,我说走岔了,你能奈何我!
秦矗说:“这就对了,老邱。他上家里来,没准还会露出马脚,万一没弄成,咱俩就白忙活了,以后也不好使招了。”
邱持贵知道他这才是说的要紧话,连忙附和说:“是是是,不能露马脚,这回一定得弄成。当家的,药您还没熬的吧?”
“药我早熬好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我还得去一趟金师爷府上,他答应给茶楼改个名儿,让我今晚去拿题字。”
“还是取总督大人待见的意思?”
“待啥见!现在的招牌是韩武来题的,人都死了,还挂着晦气。”
“那您早去早回,我去叫轿子。”
邱持贵等秦矗一走,就揣着那二两多银子来讨好王嫂。
王嫂蹲在厨房烧水,听到脚步声响,回了一下头,瞥见是邱持贵,心惊了一下,急忙端起身旁的水盆,喊了一声“太太——热水来啦”,蹭蹭数步闪进了易婉月房里。
“老鬼进厨房熬药了?”易婉月瞅她神色惊慌,揣着剪刀起身。
王嫂说不出话来,挡在门口抚着胸口直摇头。
易婉月猜到了是邱持贵,脑袋伸出门外叨了一句:“王嫂,碗柜子门关好了吗?馋猫儿偷吃来了,该打。”
邱持贵听出易婉月是在指猪骂狗,心里打闷葫芦:难不成王嫂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也学给主子听?毕竟碍着易婉月不敢放肆,便悄没声儿溜走了。
夜色渐渐深沉,王嫂东躲西藏,一会望望秦矗的房间,一会又猫到厨房察看动静,抱诚守真盯了一宿,易婉月也混混噩噩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