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邱持贵准备出门,秦矗叫住他,说:“韩武来告你抢劫的事儿,昨儿夜里金师爷通知,县衙决定销案,快吃饭吧,早去早回。”
邱持贵愣了一下,说:“原本就不干我的事儿,销案还用得着我去?该不会是又生什么枝节吧?”
“金师爷说得让你画押,还让我去替你具保呢。”
“衙门也是没事找事,画什么押具什么保,好像我真犯了案似的。咱俩都走了,姓曹那小子一会儿跑来了怎么办?”
“所以说早去早回,别磨蹭了。”秦矗进屋吃早饭,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交代,“跟门口老唐头打个招呼,那小子万一先来了,千万别让他进院子。”
邱持贵心想,曹嘎三要能在我回来之前先到,那真是没治了。转身走到卫门,给老唐头挖了个坑,说:“一会儿看到一个脸上有红疤的后生,那是老爷约来的客人。”
老唐头不晓事儿,点头回答:“知道了。”
二人匆匆把早饭吃了,便一人一乘轿子,同上县衙去销案。
王嫂瞅在眼里,一肚子欢喜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对易婉月说:“太太,煞好的机会,可不是天助吗?老爷和邱爷坐轿子出门了,想必一时半会回不了,老爷一准把药水藏在卧房内,您赶紧找出来换成茶水,曹嘎三拿去就是给孩子喝了,也不会有事儿。”
易婉月一听,百转愁肠忽忽的解开了,王嫂说得对,把药水换成茶水,让老王八的毒招去见他娘的鬼。吩咐王嫂准备茶水,自己上秦矗卧房去找药。
刚踏出自己房门,撞见一个后生贸然走进客堂,手里提着王嫂之前说的三样礼物,吃了一大惊,往他脸上瞅一眼。太阳穴上有块红色胎记,这小子当就是曹嘎三了。一股怨恨之气涌上心头:我跟你无冤无仇,为啥要害我儿子?
王嫂早瞧见了,生怕易婉月没认出来。故意大声打着招呼:“哟,这不是曹嘎三兄弟吗?稀客呢,快请坐。”
曹嘎三头一次进大户人家,忒煞拘谨,把礼物放在桌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嗫嚅说:“两位大婶,我来寻秦老爷讨样东西,看门的老伯说秦老爷出门了,不知多咱回来,我候在这儿不碍事吧?”
王嫂抢着说:“不碍事,你候着吧,老爷一会儿就回来。太太,老爷是不是去不了多久?”
易婉月晓得王嫂在提醒自己赶紧行事。瞅了瞅曹嘎三,心里寻思:我把药换成茶水,虽说能使从风暂时躲过一劫,但这帮王八蛋指定不肯罢休,后边再要使歪招,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何不一次断了后路,绝了祸根?这小子一副狼虎心肠,我把老畜生配的药让他吃了去,这可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接过王嫂的话头,假意责备说:“瞧你不晓事,老爷的贵客,该上好茶。端些点心糖果招待。”
王嫂听易婉月“好茶”二字说得很重,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太太作孽,要把毒药给这小子吃?惊得心儿抖,肝儿颤。唉,谁让他没良心,脚底下的泡自己走的。一条穷命,年纪轻轻,今儿就这么断送了。
王嫂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机会犹豫,折转身进厨房去准备。
易婉月用微笑掩盖着凶残,对曹嘎三说:“老爷出门时有交代,有一样东西让曹兄弟带回去,请稍等,你先喝茶。”
曹嘎三看到易婉月微笑中透着冷酷,但并未在意,他把这种冷酷理解成富人的高贵,当一个人心怀叵测的时候,自己的思维与目光也会扭曲。他极尽奉承说:“敢情您就是秦太太,多谢老爷、太太赏赐妙药良方。”
“嗯,是啊,妙药良方……这个王嫂,手脚忒不麻利。”易婉月一边嘴里嘟囔,一边拽步往秦矗卧房走。
秦矗的卧房门是锁着的,钌铞上挂着一把横开锁,铁将军把关,她愣一下,慌神乱步跑进厨房,喊王嫂:“王嫂,门上锁了,怎么办?”
“门上锁了?”王嫂双眉蹩扬之间,斩钉截铁说:“撬开它!”
说着衣袖一捋,攥起炉边的火钳,三脚两步奔到秦矗卧房门口,往那钌铞缝里一插,便撬将起来。谁知钌铞吃木深,粗大牢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偏偏纹丝不动。
王嫂说:“太太,咱俩一起来。”
易婉月刚搭上手,冷不丁一个男子的声音问:“怎么要撬开?”
主仆二人一回头,惊出一身冷汗,是范胜站在身后。
范胜走路像个阴司鬼,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易婉月叫苦连天:这货来的不是当口儿,要坏我的大事。
范胜疑疑惑惑的又问:“撬它干什么?”
王嫂急中生智说:“老爷房里有什么东西冒烟,怕着火。”
“啊?”范胜是个迷糊人,信以为真,推开王嫂说:“让我来!”
这小子身大力不亏,卯足劲儿三下两下就把钌铞扥了出来。易婉月略一迟疑,推门进去,范胜跟在后边东张西望,王嫂心想,怎能让他在这儿碍事?站在门外喊:“范胜,你咋不懂规矩,老爷房里是你乱瞅的吗?”
范胜一边退出来一边叨叨说:“没有着火、没有着火。”
易婉月说:“范胜,快去茶楼照顾生意吧,那边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范胜说:“有个客人要会老爷,我特意来说一声。”
“老爷出门了,你可别慢待了客人,免得老爷回来挨训。”
打发走范胜,易婉月惶急慌忙寻找,翻箱倒柜踅摸了半天,压根儿不见藏着水液之类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