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府邸内安置的都是些年过六旬的老人和年幼的孩童,偶尔有几名壮年也都是身有残疾,这哪是什么养小妾的地方,分明是一处“养济院”。见子仁居然将养济院修建比自己的府邸还要富丽,让李如楠震惊不以的同时,对子仁的人品多了几分赞许。
大明洪武元年,太祖就曾下诏“凡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官为存恤”。洪武五年又再次下诏“诏天下郡县立孤老院”,不久又将孤老院改名为养济院。为保障此仁政的推行,太祖将其载入《大明律》,许多府县都相继设置了养济院。成祖年间,养济院的建置得到完善,几乎天下府州县俱有。
不过辽东镇地处边关不设州府,加上历年来战乱不断朝廷银源吃紧,除了广宁、辽阳、开原等几座镇城、路城外,余下各处的守将大多无暇顾及此事。子仁对中华近代史上某刘姓军阀所说的‘如果谁的县衙门修得比学校好,就把县长就地处决’一话感触颇深。为此特意修建了这处占地数亩大宅院,将其分为左右两院,一半留作开设学堂之用,一半则拿来安置堡内的‘畸零户’。
“如楠兄,这些都是我堡内将士的遗孤,在下为了让他们住的舒坦些,特意修建了这处大宅院。”见李如楠一脸的惊讶,子仁看了自己的府邸一眼,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长宁堡屡遭蒙奴进犯,将士日子贫苦,我堂堂的一堡守将若只顾着修缮自己的府邸,难免引得部下离心,还望李兄不要见笑。”
“子仁,你年纪轻轻就能懂得这些,实属难得。”就在李如楠愣神的功夫,李成材也看清了院内的景象。联想到自己年轻时那会追随兄长四处征战,和将士一起同甘共苦,朝廷的封赏也大多转赠给有功的将士,用以激励士气。如今二人都以身居高位,日子逐渐奢靡了起来,引得部下也尽享效仿。见子仁如此深明大义,不禁开口夸赞。“爹别上了这小子的当,搞不好他是故意装模做样给咱看的。”李如柳为了报复子仁这几日来对自己不理不睬,有意找茬的在一旁说道。
“李姑娘,你这叫什么话。”见李如柳说话不中听,子仁立马张口还击,瞪了她一眼后,说道:“谁知道你们李家人见门就推,本官是长宁堡的守将,赈济堡内孤寡乃是职责所在,用得着……啊~这谁家孩子!”
子仁正在说着,突然感到脚尖传来一震剧痛,低头就瞧见一位梳着两只小辫子的女童,正在狠踢自己的脚尖。“你讨厌,干吗瞪我老姨!”这小丫头见子仁注意到自己后毫不惊慌,露出两颗小虎牙气呼呼的说道。
“念娇别捣乱”这时李如枝急忙上前,将女儿一把抱到了怀中。早些时候韩念娇见李成材一家要出门,以为他们是去城外玩耍,哭着吵着偏要跟来,李如枝也想看看未来妹夫,便带着她一起随行。别看这小丫头平日里喜欢同李如柳抬杠拌嘴,不过见子仁和自家人起了争执,立马冲出来替老姨出头。
子仁虽然被踢着脚尖生疼,但还不至于没出息到和孩童计较,本想就此作罢。“你是谁,凭什么打我们丁大人?”听到子仁的叫声后,李苦儿带着一群养济院内孩童围了过来。子仁平日里对这些孩童颇为照顾,每次外出都会给他们带一些糖果糕点,见自家将军吃了亏,苦儿不甘示弱的指着韩念娇说道。
“苦儿,没事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去玩吧。”子仁见堡内孩童肯为自己出头很是欣慰,摸了摸李苦儿的小脑袋劝道,随后笑着看了李如柳一眼,说道:“李家闺女的能耐我早见识过,这点小打小闹本官受的住。”“老姨,他是不是在说你阿?”韩念娇似乎听出了子仁话有所指,将小手指向了李如柳,话音刚落立马就被李如枝捂住了嘴吧。
“子仁,你先前不是说要一尽地主之谊吗?什么时候开饭啊?”李如材担心误会加深,假装没听出子仁话中的意思,摸着肚子说道。“大家稍等片刻饭菜稍后就好,只是我长宁堡物产贫乏,粗柴淡饭的还望李大人多多包涵。”子仁看着李如柳憋得满面通红,却被李柳氏和李如楠死死拉住无法发作,心中大快,笑着回答。
随后子仁将李成材一家带到了自己的府上,这时丁有财已经让人宰杀了一些鸡鸭鱼肉正在烧制。主食上则命人赶制了一些‘春饼’(南方叫春卷),再配上葱丝、炒肉丝、炒豆芽、萝卜丝等当季小菜和酱料,让李家众人随意选配。李成材随行的家丁,则派人送了几筐煎饼和肉汤过去。
菜色虽然普通,不过这春饼有着喜迎春季、祈盼丰收之意全当讨个口彩。菜码上齐了之后,李成材一家沿途奔波确实饿了,也不同子仁客气,立马开动了起来。子仁叫过出自李家门下的周大岐,二人共同在一旁作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
说来也奇怪,李家对这一桌的大鱼大肉几乎碰都不碰,唯独对春饼大感兴趣。尤其是韩念娇看到有甜面酱,乐得向朵小花似的。连配菜都不要,直接伸手拿起春饼,沾好了酱料就放进嘴里大嚼。
“妹夫阿,这几日没少有人请我和爹爹赴宴,就属这顿吃得最为自在。”李家门生遍布辽东,李成材同兄长来到辽阳后自然是宴请不断,弄得李成材一家现在看到鱼肉都腻了,子仁这点春饼配上小菜正好给他们解腻。李如楠说道这时顿了一下,颇为忌惮的看了父亲一眼,说道:“只是这无酒不成宴席,要有点酒就更好了。”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