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念念纤指顶着下唇想了半日,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呀,我们因为终日要化妆的,脸上用的东西多了,所以好像不大感觉出来。英英可能年纪小,皮肤嫩,才这么敏感。”
过了一会儿她容然想起来一般,说:“对了,我们院中有个新来的姐妹,一把好歌喉,正准备出台了,脸上突然发起桃花癣来,像她这般十五六年纪,原是容易生这粉刺的,用你家的去斑十白散,倒是能见效,只是也不时要复发,不知因为这是顽疾,还是英英说的那个原因。”
英英立刻接上她的话说:“刘妈妈也常用花想容的湿粉的,她说郑姐姐给她的那个则天玉容散,洗了脸,脸皮太干了,这冷天里揪紧着难受,一定要用面脂和敷这湿粉才好过些。”
沈眉默默记了,看来这秋冬不宜卖则天玉容散,简方的也不行,倒是要加些猪胰鹅油做成洗面胰子才好。
还有这香料和药材,也要找到可靠的、质量稳定的供货商才好,只是东京城里药店多过米铺,一时倒是不知从何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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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啊,说来巧,就是我这讲堂巷里,大约在你家开张前半年左右吧,也新搬来一家仇防御药铺,原本是马行街上的老店,我有些大客如今也做了他家的主顾,口碑倒是不错,而且他家跟别的药店不同,除了寻常药材,还有些西域和南海诸国来的货物,以及各色香药,花想容倒是用得上。”
已俨然成了花想容免费顾问的胡文焕,又是被人招之即来,有问必答。听说沈眉在找药铺,便立即推荐了这家仇防御药铺。
沈老爹便拜托胡先生代为引见,要找这仇防御家药店的东家谈谈。沈眉却在思索,这仇防御家药铺的名字,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似的。
胡文焕见沈老爹有兴趣,便又补充说:“他家掌店的刘掌柜,和气得很,很会做生意的一个人。那东家我倒是没见过,但听说也是读过书的人,所以接手铺子后就把它搬到讲堂巷来。沈老板也不用去拜他,我带刘掌柜来就是。”
沈老实当然说这样太不客气,但胡文焕说无妨,咱们是买方,坐着等他上门也应分。
刘掌柜很快就跟着胡文焕一起来了,这人和沈老实倒有点像,一张喜气的团脸,偏圆的身材,说话和气,可能惺惺相惜,和沈老爹倒是一见如顾相谈甚欢。
刘掌柜说,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为这东家做事了,当初跟的是现在少东家的爷爷。这位太爷生了两个儿子,就让大爷读书入仕,二爷做家族生意,一向走的是西边的商路贸易,但除了西域一带,也和南海的行船商人有些交道,所以药材、香料、胡人的珠宝、金银器皿都有贩卖。
沈老实赞道,这位太爷倒是很有主意,这两兄弟的安排很是妥当啊。
刘掌柜叹了口气说:“只是大爷没福,仕路不顺,虽说京里也有达官贵人赏识他,却不幸英年早逝。留下我们少东家,从小也是狠狠逼着他读书的,但是少东家诗做得好,文章却不肯好好做,也不喜欢去科举做官。”
沈老实连叹可惜得很,这老太爷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刘掌柜说:“这可怎么说好呢,我们二爷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又没有生儿子,所以把我们少东家当儿子一样看待,恨不得将来一盘生意都托给他,只是少东家对生意也不上紧,说二叔还在壮年,身子骨也还好得很,说不定还能生出儿子来呢。”
沈老实听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这位少东家,倒是了不得,真正明白人。”
刘掌柜说:“那是,我们这少东家,聪慧是没得说了,就是玩心重了点,不肯受拘束。”
他又解释说:“当初,我大哥是跟着二爷的,我被太爷留在大爷身边做管家,是看着少东家长大的,这个药铺原是大爷过身后,二爷盘下来给他在京里支持日常交际使费的,怕他不用心照管,才叫了我出来掌铺。”
当下两人说得投机,次日,刘掌柜趁热打铁,亲自将沈家常用的二十几味药材样板送过来,请沈老板鉴定。
沈老实叫沈眉来看,沈眉这时眼力已经颇为不错,仔细看了半日,却果然是传统产地的好药材,晒晾炮制到位,储存保管得也很到,只不知仅是货板如此,还是他家药材都能保持如此水准。
刘掌柜听说沈家这位小娘子,小小年纪竟是能分辨药材香料好坏,吐了吐舌,说遇到行家了。便请沈家有空到讲堂巷的仇防御家药铺走走,看看他们的货物,此外,他们家明面上只说是卖药,但其实铺子有不同渠道进了南边海外来的与西域来的许多香料,只对熟客发卖,也请小娘子慧眼鉴赏。
于是,趁着这天有闲,沈家一家三口暂时歇了半天生意,专门去讲堂巷,看那仇防御药铺。
今年秋天虽然有点冷,好在新雨初晴,路上并不难走,他们便都步行过去。
才进讲堂巷没多远,沈眉便奇怪地发现,前方竟有灰蒙蒙的一团黑气飘过来,她好久没见过有谁头顶上顶着这么大的一朵乌云了,摸了摸身上,还好小玉瓶随身带着,阎罗说了,玉瓶里装满香粉或香脂并不防碍收戾气的,这倒方便她出入携带了。
待得那乌云靠近了,沈眉看清楚那人时,不由吃了一惊:
“咦,怎么是你?”
吉姨娘也吃了一惊,但却是戒备多于惊讶,总算她也是走老了江湖的,没有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