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让赵皇后看着办。
苏公公目送楚帝离去,旁边的小太监刚忙过来搀扶起他,殷勤巴结得为苏公公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陛下还是相信师父您的。”
“你们懂什么?!”苏公公丧气般摸了摸红肿的额头,暗道一声倒霉,怎么忘了陛下既不待见萧家,又不敢把萧家得罪狠了?
他一直跟在楚地身边,不仅见了萧阳的重礼,甚至还见到了玄门高人七窍流血,血肉一点点风干的惨烈画面……那情景想一下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奴婢去给娘娘传陛下口谕?”
“不必,我亲自去。”
苏公公隐隐感觉冯信同皇后娘娘有点默契,他同冯信似友似敌,彼此知根知底,他是不是也该多跑几趟皇后娘娘的寝宫?
赵皇后尚未歇息,并非因等候楚帝,而是她看书忘记了时辰。
以前周皇后在时,寝宫富丽堂皇,贵气奢华,汝窑的花瓶,前朝的古玩,宝石堆砌的盆景等等奇珍异宝随处可见。
赵皇后入主后,摆设整个更换了大半,既不显得太富贵,又不会太素净失去后宫之主的尊贵。
后宫争宠手段层出不穷,有不少的年轻宫妃打听到楚帝不喜奢华,自有人别出新裁把宫室装饰得极是温馨,或是明亮,亦或是充满书卷气息。
皇后自然不屑同妃嫔耍一样的争宠手段,赵皇后身边书卷最多,不过大多书卷都放在楚帝看不见的地方。
摆在明面书架上的书卷大多是悲伤秋月,无病呻吟的后宅女子常看的。
苏公公跪下身来说明楚帝的口谕,听见半晌没有动静,偷偷抬眼看去,赵皇后依靠着绯红绣牡丹的大盈枕,眼睛不错神的继续阅读手中的书卷,那份宁静从容,比陛下……苏公公再比较深想,试探的询问:“娘娘是不是让殷夫人进来?”
在来的路上,苏公公觉得陛下还是希望皇后能见见静北侯夫人的。
唰,赵皇后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殷氏出京一趟还没明白什么是礼数,教导似她这等无礼的外命妇真真是让本宫头疼。”
“……娘娘……静北侯夫人深夜入宫确实有些不妥,然而……”
苏公公冷汗淋淋,当今谁敢说教导静北侯夫人殷茹?
以前周皇后对殷茹都是客客气气的,平等论交。
“侯府不是被皇上围了?”赵皇后懒洋洋伸出手指点了苏公公红肿的额头,“本宫看你磕头磕傻了,陛下从来就不曾在意殷茹。”
一旁的烛火炸开灯花,一瞬的明亮点亮赵皇后的眸子,“萧阳和萧越才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本宫看再过两月,怕是陛下对殷氏会顺眼垂爱上几分呢。”
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完全听不懂?
苏公公有批红权,又自诩是聪明人,莫非娘娘是说过两月皇上会被殷夫人迷惑?
毕竟殷氏是绝色美人。
赵皇后似看透苏公公所想,身体更是放松,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屈起有节奏的点了点,“以前没准陛下会觉得殷氏妩媚动人,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有了被泼粪水的经历,陛下不嫌她又脏又臭吗?”
“……”
苏公公等人被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啦,你们别耽搁本宫看书。”赵皇后露出些许寂寞,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让身边的人木若呆鸡,没一个人能接上她的话。
此时她格外想念小暖。
顾明暖未必能理解她不择手段,歹毒的心肠,但温温柔柔的小暖会陪着她。
赵皇后从一旁抽出有一千多页厚度的书卷,扔给身边的李公公,“你去宫外见见殷氏,让她跪接本宫的凤旨,这卷书册是本宫整理出来的宫规,专讲约束宫妃和外命妇的,你一条条念给殷氏听。”
“约束宫妃的规矩便不用念给她听了吧。”李公公轻声建议,“她听了也没用,万一抓住把柄……”
“她敢深夜入宫求见陛下,本宫不得不防啊。”
语气里充满了调侃和鄙夷的意味。
赵皇后道:“本宫入宫本就不合规矩,全靠陛下垂爱,便是本宫坐上后位,姜太夫人她们对本宫也是态度平平,由此本宫更不能行差一步。”
她抿了抿发鬓斜插的由绢纱堆出的山茶花,“何况本宫容不得别人走本宫的老路,不经采选入宫从本宫起始,也要终于本宫之手。殷氏休想再狐媚惑主,败坏陛下名声。陛下把后宫交给我,本宫便不能让陛下失望。”
李公公赶忙行礼,怕主子再语出惊人,“还是主子思量周全。”
他拽了傻冷冷的苏公公一把,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赵皇后端起斗彩盖碗,神色悠然。
宫尚宫难掩担心轻声说:“天大亮都念不一定念完。”
那可是整整一千多页的书卷,李公公晓得主子要落殷夫人的面子,自然怎么慢怎么来。
静北侯夫人肯定少不了遭罪,而且她身体在最佳状态都未必承得住,何况是她大病初愈,这番折腾,殷茹怕是又该养病了。
“平宗末年秩序规矩混乱,致使礼乐崩坏,人心思变。”赵皇后声音幽幽,“英宗和陛下只顾大事,忘记规范礼数,权臣当道,不臣之心的人很多,除了陛下失去控制外,更是因为规矩体统崩坏,本宫现在只能规范后宫和命妇他……有朝一日,本宫会做得更多。”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