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巡抚府衙内,被朝廷紧急任命的四川巡抚朱燮元准备召集守城的诸将领议事。朱燮元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奢崇明暂时退兵了,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疯狂地攻城。奢崇明的举动令朱燮元不解,要知道成都守军只有两千人,还多是老弱病残,而叛军有两万多人,兵强马壮,应该一鼓作气攻下成都才是,没道理退兵啊。
朱燮元是个文官,对兵事不甚了解,便召集守城诸将前来询问对策。
说到这,就得先介绍一下朱燮元。朱燮元,字懋和,号恒岳,一号石芝,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万历十三年,朱燮元协助绍兴知府萧良干治山阴江北四都之水患;万历二十年,登进士,授大理评事,除山西豪绅,后出知苏州,整顿财税;万历二十九年,苏州发生大规模民变,其时已升川南道的朱燮元以“兵以御外寇者”为由反对用兵镇压,并亲自上场,恩威并施下,成功化解了一场潜在的暴乱。
万历三十五年,因父母年高弃官归故里,侍养十载。四十四年,起陕西按察使。四十六年,转四川右布政使。从上可以看出,朱燮元的履历十分完美,为官时也为地方做了不少实事,这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可小觑。事实上,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朱燮元是明末不多的干才。
对于四川,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天启年间的明朝已有了几分乱世的景象,按照历史规律,四川已经开始乱了,这不,奢崇明叛乱了。而朱燮元,不仅平定了奢崇明的叛乱,而且维持了四川此后十年的稳定,足见其手腕之高超。
“大人,召集我们来有何事?”赶来的几名将领以守备刘旺为首,率先问道。
朱燮元先请几人坐下,才问那守备:“刘旺,现在城墙上局势如何?”朱燮元知道自己不懂兵事,因此几乎不插手军务,并且对众将领颇为尊重,这在极度重文轻武的明朝官场很罕见。
“大人,成都城城坚墙高,守住七八日是不成问题的。”刘旺接道。
朱燮元暗暗点了点头,“我已把文书发往各地卫所和土司,朝廷也已调派杨愈茂为四川总兵官,算算时间应该都快到了。”
“那为何叛军退兵了?”朱燮元问道。
刘旺说道:“全凭大人治军有术,那火器威力巨大,叛军不敌。”这话倒不完全是奉承,朱燮元入川以来,给成都守军配备了不少火器。
旁边坐的一个协守也说道:“叛军虽有攻城器械,但无工匠维护,弓箭也不多,几日下来,攻城力度越来越弱。想必他们暂时退却是去补充给养,”
“可惜兵力不足,不然我带一支兵去杀他个措手不足。”说这话的将领自然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守城一方的最大优势就是倚靠城墙,去城外野战就他们这点人还不够叛军塞牙缝的。
“对了,马将军呢?”朱燮元半天不见马祥麟来,有些奇怪。
秦良玉在得知奢军要攻打成都时便让马祥麟赶到成都,助朱燮元守城。
刘旺身边的一个协守应道:“大人,马将军得知秦老将军带兵前来,便迎接去了。”
按理说,马祥麟离开成都应该和主官朱燮元打声招呼,现在一声不响地离去,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叛变投敌,二是白杆兵遇到了棘手的事。不过依朱燮元对秦良玉的了解,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多半是秦良玉遇到了不好处理的事。
果不其然,朱燮元的幕僚朱胜派人传来了消息:“城外有传言,匪首奢崇明派使者招降秦良玉。”
朱燮元听完后,冷声道:“哼,奢贼使的好诡计,不论劝降之事成与不成,都会影响白杆兵协防成都。”
幕僚朱胜派过来的人问道:“大人,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让朱胜继续收集情报。”
马祥麟在得知奢崇明遣使劝降白杆兵时,便赶紧趁着奢崇明退兵的功夫出城,去见秦良玉。奢崇明叛乱后,明朝廷就对土司极不信任,在这紧要关头,若白杆兵对叛军的使者处置不当,很容易引起麻烦。
待马祥麟骑马赶到白杆兵营地时,见营门外的旗杆上挂着一颗人头,十分显眼。营门处的兵士见是马祥麟,便上来牵马。
“那人头是谁的?”马祥麟心底已大概猜到了那人头的主人,但还是想再确认一番。
“是叛军的。听说那人要招降咱们白杆兵,被秦老将军给砍了。哼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咱们招降他们还差不多!”兵士打心里底就瞧不上叛军。
到了主帐,马祥麟拜见了秦良玉后,把成都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良玉听后沉思了一小会儿,“这么说来,成都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确实。”
“我刚得到军报,登莱副使、安锦副使已率兵赶来,不日将到成都。我拨给你三百战兵,其中有一百弓兵,去助朱大人守城。待我跟两位副使汇合后,我们在城外打一场,减轻城内的压力。”秦良玉大体的计划便是这样。
秦良玉这次带来了六千白杆兵,要让这么多人进成都城,不惊动奢军是不可能的。一旦被奢军堵在城外,进退不得,那就相当被动了。况且,秦良玉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论自己怎么对待叛军使者,城中的人也不会彻底信任自己,如果自己再让全部白杆兵进城,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刀剑了。
“还有,走的时候把营门口的人头带上。”秦良玉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