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双方的底线确定,最重要的合约也随之定下,两个人都放松下来,艾力克斯接下来说的就是如何说服元老院和议会的大臣们了。
“我以为您已经控制了元老院和议会……”艾丽放下手中的银叉,“难道不是么?”
艾力克斯对于之前的菜品每样都吃得很少,但他确实如朱理所说的很喜欢鞑靼牛肉,还从醒酒器中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喝着。
听到艾丽的疑问,他用餐巾擦擦嘴角,慢条斯理解释,“大君,你以为我在阅兵式之后已经成了独|裁者么?”他摇摇头,嘴角弯起来,“你不是也说了,即使贵为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啊。帝国皇帝做的最频繁的日常工作,就是说服他的大臣们进行或不进行某件事。不用急,你以后会感受到。”
艾丽若有所悟,确实,她最近的日常工作重心也已经不再是画图纸,种球藻了,更多的偏向于做出重大的决策,在所有人给出的意见中选择那个她认为最佳的并使其他人信任她的选择。
她出了会儿神,抬起头,忽然问个不相关的问题,“今天,在忏悔室,你是怎么发觉我动了杀机的?”我真的有杀气了?
艾力克斯放下手中的水杯,他静静看着艾丽,半晌,他说,“我以为那种感应是相互的。怎么,不是么?”
我以为那种感应是相互的。
那种感应是相互的。
原来是这样么?
应该是这样么?
艾丽顿时心慌意乱。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雪白桌布,举起水杯轻轻喝一口水,不知道希礼请求皇帝处死她的那份报告里究竟是怎么说的。但听他话中的含义,似乎知之甚深。
她稍微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于是赶紧转换话题,“陛下,您对困于庞倍手中的那些骑士们有什么计划么?”康德他哥跟她透露帝都各种消息,可是要有回报的。德鲁埃大公最近一年健康堪忧,他和他的家族愿意为康德的自由付出慷慨的报酬。
皇帝对话题突兀地转换不以为意,“研究院已经造出了解毒剂,也筹划了很多营救方案……不过——”他说到这里,好像食欲受到了影响,将酒杯放下,“最多再过半年,庞倍就会没有后续针剂,也就无法再控制他们,到时这些骑士如果不愿投降,会被庞倍无限期囚禁,可是……”
可是如果有人投降呢?他们身后的家族会如何取舍?到那时,有些大臣即使想继续骑墙也不行了。
比起毫无希望的无限期的囚禁,慷慨赴死要容易得多。可若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今后半生只能被囚禁,面对这样毫无希望的未来,会不会有人屈服呢?
不过,艾力克斯仅仅低落了极短暂的一刻,慵懒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在眉梢眼角,“他们设计了几种注射解毒剂的方案,后天在研究院向众位大臣展示你的‘死星复苏计划’时,你可以顺便去看一看,给点意见。”
艾丽立即明白,绝不是“给点意见”这么简单,解救骑士们的方案很可能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这位陛下一点也不愿吃亏,刚定下了合作关系,还没尽义务就开始行使权利了。
艾丽笑得略带嘲意,“陛下您还有什么事要让我做的?”干脆一起说出来吧。
艾力克斯笑,“明天的骑士授勋仪式结束后再说。”他看看艾丽,忽然有点遗憾似的,“原本那也会是你的授勋仪式。”
艾丽淡淡一笑。
共同合作的底线一定,艾丽一行在宫中受到的待遇更加优厚。
第二天一早,瑞西斯专门带了一批侍从来为艾丽梳洗准备。她带来一套白色的帝国式长袍,袍子有如同白色波浪一样的披帛,边缘绣着金色的玫瑰花枝花纹。
为艾丽将披帛缠在身上时,瑞西斯没有假手于人,她亲自不厌其烦为艾丽整理披肩上的每个褶皱和垂痕,昨天她对艾丽的态度还只是恭敬,今天已经变成了谦卑。
她半蹲着整理层层叠叠垂拖于地的披帛,仰望着艾丽微笑,“大君,这是陛下一早为您准备好的礼服,真的十分适合您。”
艾丽看看镜子,任何人穿上这样的衣服,行动时都会像突然得到生命的古典雕塑,庄重而华贵。她第一次看见朱理穿这样的衣服时,深深为之倾倒,不为别的,只因为其时他俊美恍若天神。
瑞西斯站在放在艾丽身后的梯形矮凳上,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中取过一顶由玫瑰花枝和橡树枝缠绕在一起的白金钻冠,郑重戴在艾丽头上,然后,她走下来,向艾丽行了一个屈膝礼,握着她的左手吻一下,“一切顺利,殿下。”
艾丽对“殿下”的称呼稍微皱眉,但时间已到,她仰首阔步,带着佐奇鹿飞等人走出庭院。
当艾丽走上御殿之后,她发现,她在授勋仪式上所坐的位置居然十分靠前,而坐在她下首的那些大臣似乎没有任何异议和不满,他们向她投来的目光极为复杂,大多是温和有礼的,有一些甚至还包含着遗憾和同情。他们在她入座之后纷纷起身向她致意,艾丽也只好颔首回礼。
这太不寻常了。
希礼说过,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她在回礼时将他们的脸和她见过的资料相对照,认出了许多重量级的封疆大吏。
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可以称为一方诸侯,比我这个靠打劫起家的“大君”家底厚得多,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尊重?
这时,她才又想起瑞西斯对她称的那声“殿下”。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