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若鹓与十三并肩而行,随侍之人都立在原处候命。
“瞧你的方向,是要出宫?”
若鹓微微顿住,点了点头:“是想出宫去住几日。”
“听皇上说,你才回来不过十来日,怎么,住得不惯?”
“我……”若鹓不知如何说下去,慢慢停住,十三也随之立住,只瞧着她,却并不催促。
“十三,我有时觉得,我或许不该回来,我、我见着惠太妃还有十四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同他为难,可又不忍心看着八爷他们……”若鹓微微闭住眼睛,仿佛眼睛看不见了,这些事情就真的也不见了一样。
“若鹓。”十三抬手按住若鹓的肩膀,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就预示着结局如何,八哥、九哥、十哥、十四,也包括四哥与我,我们既然决定开始,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准备。现今是四哥登上了帝位,若换做……四哥与我会是如何,我们也坦然接受。这件事上,并无对错与善恶。”
若鹓认同十三的话,也知道若今日八爷是皇上,四爷与十三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虽是兄弟,却先是政敌,在争夺皇权的路上,谁也松懈不得,退却不得。
只是,她到底不是生在皇家,不是长在皇室,她还……硬不下心来。
“你说的我都明白,让我回去想想吧。”若鹓微微叹气,“此次进宫,本是担心他,可先听闻了八爷几人如今的遭遇,我也没能安慰他几句,我……只得麻烦你替我转达了。”若鹓按着十三的手背,殷切道。其实,她在蹬上马车的那一刻,便已经消气了,可局面困顿,她眼下仍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放心。”十三点点头,应了下来,见若鹓转身要走,十三将若鹓唤住,“有一件事。”
“嗯?”若鹓微微歪头,瞧着十三。
十三自怀中掏出只鎏金镂刻的镯子,金镯子本不算贵重,只是那镯子刻工实在精巧,活口处嵌了颗宝石,若鹓倒是不大认得,只是这宝石有趣得很,白日里同夜里却是不同的颜色。
“旁的便都罢了,这一只是我好容易搜罗来的,你收回去吧。”十三说着,将镯子套在若鹓腕子上。
若鹓并未推却,任着十三动作。她那时回宫,最担心的便是十三,故而想法子将能送的药材金银都悄悄送去十三府中,这镯子她已记不清是昔日云澈受她嘱托送出去的,还是她回宫后自个送出去的。
若鹓拨弄着腕子上的镯子,敛眉轻声道:“我给你送财送物,并非同情,只是……”
“我都省得,你无须挂心,如今也都好了。”十三按住若鹓的手,也按下了若鹓后头的话,含着淡淡笑意与沧桑。
“可我听说你的旧疾尚未能痊愈,便是连陆太医都没法子吗?”陆太医是太医院最德高望重也是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了,当初康熙也多仰仗他,怎么竟是没能将十三的腿治好?
十三闻言笑着安慰若鹓:“经年的病根子了,慢慢儿调养着就是。”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若鹓道:“你可还记得我的病?便是十二爷大婚那一次……”
“怎么?复发了?不是已经好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不待若鹓的话说完,十三手中一紧,急声问道。这些年的磋磨,他早已不是当年冲动的少年,便是在最亲近的四哥面前,他也谨遵君臣之礼,这样急切的模样,是若鹓回宫后头一次见。
若鹓忙拍了拍十三的手背,道:“你别急,我并未复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如今想来,我这病好得古怪。陆太医当初也道查不出病根儿,可我竟是痊愈了,这中间也只有看过一位大夫。”
见不是若鹓身子出了问题,十三放下心来,又回复往日沉稳的模样,道:“你是怀疑是那位大夫将你医好了?”
若鹓点点头,道:“那位大夫同我三哥是好友,我虽不认得他,可瞧我三哥对他那般信任,想必医术也还不错。我那时眼睛被洒了石灰,他却让我服了好几日药,还坐了几日的药浴,不知是否在他为我把脉时,瞧出了我脉象不大对劲,暗暗替我将病给医治好了。”
见十三静默不语,似是在思量的模样,若鹓又道:“不管我的病是不是他医好的,他的医术是不是了得,我总不能放过这个可能。,询问他那位白大夫的下落,也着人在京中暗暗探查,总会找着他的。”
“若鹓,其实不必如此麻烦。”十三微微叹气。
“不麻烦!”若鹓蹙眉,“我不知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我那时没能陪在你身边,没能护住你一分一毫,如今我也只是想尽力弥补而已。十三,你是护我最多的,我没敢指望自己对你能够做到同你对我一样,可我也想尽些力,哪怕只能做到十分之一。”
“你是个女儿家,自然须得人保护。”十三低低笑着,抬手揉了揉若鹓的头,仿佛又回到了二人初识的那几年,“刚遭皇阿玛斥责冷落时,我心里也不好受,狠狠大醉了几日。后来这样的日子久了,我便也惯了,直到后来你送我的那罐星星被弘皎打破,散了一地,我才想起你同我说过的话。起初并不解你话中之意,苦思了几日不得解,还是惠儿无意中将星星拆开来,我才发现里头有字迹。”
若鹓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若鹓。”十三微微俯下身子,语气竟显得有些郑重,“都过去了,现在四哥登基,我们往后都可以好好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