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岳派内史侍郎薛德音起草降表,又命司徒段达与驸马都尉董源赍天子玉玺,三人先到汤营请降,段婉曦见城头竖起降旗,已知王唯岳要投降了,便报与姐姐段云娟。段云娟大喜,命人在青城宫正殿上摆出仪仗,聚集诸将,准备受降。
段达等三人捧着降表和玉玺来到殿上,见段云娟姐妹二人高居正位,卫孝节、迟进雄、段宗扬三位副帅和军师杜君雁坐在下首,王著以下诸将各个披甲佩剑,两排站立,威武雄壮,心中甚是惶恐。三人低着头,趋步走到阶下,向段云娟叩首跪拜,奉上降表,由侍从递上。段云娟接过降表一看,面露喜色,交给段婉曦、杜君雁并三位副帅传看,又命人捧过玉玺,仔细查验无误,放回匣中,笑着问段达道:“我闻司徒大人为郑王手下第一重臣,郑王恶行,司徒多有赞助。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段达叩首道:“桀犬吠尧,不得不然。罪臣诚惶诚恐,一听殿下处分。”
段云娟笑道:“念你两番为使,奔走不易,昔日所作所为,也是奉命行事,本宫就不予处分。请转告郑王,大汤准其投降。虽然此前作恶多端,但主动归降,毕竟难得。本宫奏准父皇,赦其全家不死。让他先送户籍文簿前来,将一应图书制诏整理齐全,府库财帛清点封存,等待接收。待本宫择日,率全体官员,出城纳降。君雁妹妹可将玉玺好生保管,听候父皇指令。”再唤彭杰、燕无双:“怀英、无双,你们二人驰送文书,先行回京向父皇报捷,请朝廷速派使者前来宣抚接收。”又对段婉曦道:“妹妹可选上将一员,率部先期入城,接管防务。其余各部驻军城外,无令不得擅自入城,惊扰百姓。”
“小妹这就去办!”段婉曦拱手答道。
“长孙大人,代我作书回报郑王。命人安排酒宴,款待来使。”长孙仪与副帅卫孝节各自躬身领命。
段达三人回城后,将段云娟回书呈交王唯岳。王唯岳看了回书,心中稍安,又问起汤营情况。段达将上?事据实以告。王唯岳听罢,叹道:“好个心如止水、有条不紊的平阳长公主!汤廷竟有此等治国良才,朕不及也!”突然转过头来,对段达道,“你立即挑选几个心腹之人,聚集城中市井无赖、地痞走卒,连夜往中书、门下二省,将段氏所要图书制诏,全部销毁!只将洛阳户籍文簿送交汤营。”
段达惊讶道:“陛下何出此言?”
王唯岳牙缝间恶狠狠地迸出几个字:“朕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段达又问道:“何不连尚书省也……”
王唯岳道:“总得给他们留下些像样的衙署,否则三省尽数遭劫,汤廷必然起疑。中书、门下为朝廷首脑躯干,尚书不过四肢而已。朕毁其首脑躯干,纵然有其四肢,又岂能运转自如?”
段达心领神会,立即选心腹去办了。当晚三更,数百名地痞、流氓潜入禁城,先后袭击了中书、门下二省,放起火来,将所存图文制诏付之一炬。随即,上千名禁城守军闻警赶来,将其团团围住。数百匪徒不曾走得一个,尽数被杀。
次日,王唯岳派尚书左仆射王隆、民部尚书韦霁、太仆张瑾赍郑国户籍文簿到青城宫,呈交段云娟。计有州郡二十三,县一百三十八,户九十八万(其中洛阳原有三万),男女三百二十万口(洛阳二十万),官吏五千三百(洛阳二千),各类执事人员三万八千(洛阳九千),大小粮仓十六座,存粮三百八十万石;钱二百八十四万,金银二十五万两,绫罗绸缎三万匹,余物在库,不及具数。韦霁又附说明:“以上户口、男女、官吏、仓粮之数为郑王登基初期所计,因连年征战,多有减损,不知确数,望乞见谅!”
“无妨。”段云娟话锋一转,问道,“今晨本宫听外郭城守军来报,昨夜三更,城中官署起火,一度还伴有喊杀之声,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王隆禀道:“臣正要禀告。昨承钧命,封存三省一应文档,岂料夜来遭匪徒袭击,中书、门下皆遭洗劫,所存图文制诏多数毁于大火。兹事体大,不敢不禀明殿下,听候处置。”
“什么?毁了?”段云娟大惊道,“禁城守卫森严,怎么会被一群匪徒所劫?”
王隆道:“因两军交战,精锐士卒折损殆尽,城中之兵止有五千老弱,又分守城楼宫禁,三省衙署守军各不满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歹人得手。幸而各处守军闻警赶到,将其全歼,无一漏网,尚书省幸得保全。”
“劫匪有多少?都是些什么人?又怎敢袭击守备森严的中枢重地?”
王隆道:“约有五百余人,皆洛阳城中地痞走卒、流氓无赖之辈。作案动机不明,想是借双方停火、防务松懈之时,乘虚而入,浑水摸鱼,以获取资财。”
“所获贼人现在何处?”
王隆道:“歹人皆亡命之徒,被官军围剿,拼死抵抗,全部战死,无人被俘。”
段云娟呆了半晌,跌足叹道:“东都承前朝精华,所存文档典章,为当世瑰宝。我本待献给父皇为治国之鉴,岂料竟遭此劫难!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寻思处置之策。”
王隆三人退下之后,杜君雁马上对段云娟道:“姐姐,此事甚是蹊跷。三省机要重地,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即将归降之时遭劫,此为其一;太府寺掌管朝廷金帛谷物,歹人们果为谋财,何不直接劫夺,而要找没有钱财又为枢密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