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论坑与反坑
秦英耐着性子给李承乾讲了一遍,自己找资料,又是如何翻出了《诸病源候论》治疗消渴的导引法。并且她平铺直叙地说导引法很难学会。学了还不一定管用,让他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尝试一番导引法。
李承乾没有犹豫就道:“试。”他顿了顿又接了一句,“能不能把导引法最开头的三个字省略?”
她之前看了无数遍的导引法,基本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背过了。她端详着李承乾发热的脸,偏偏故作不解地问道:“省略哪三个字?”见李承乾不答话,她偏着头做出思索状,又道,“都是同性有什么好害羞的。”
李承乾不知道怎么,觉得秦英是在报复他。
记起前些日子,秦英和他双双落进了池塘,两个人的外袍内衫都湿了。
秦英那夜先把李承乾送回厢房,没有立刻走,就看到李承乾当面解衣的一幕。
李承乾看出秦英面色不自然,脖子也僵硬地低下去,心里的戏谑之意大起,故意逗秦英道:“衣服都湿了,你还要穿着吗。”听秦英喃喃了句回去再换,戏谑之情更是上了新的高度,他嘿了一声后道,“都是同性有什么好害羞的。”
想不到秦英把那句记着,随时准备如数还给自己:他纠结地在心里道。
“解开衣服是为了无有挂碍。太子殿下是要自己脱,还是秦英帮您脱?”秦英气定神闲地斜斜瞧着李承乾,十分想见他现出那又气又恼的神色。
李承乾扭脸不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对上,才低声地叹息道:“……过来帮忙。”语气很是孱弱无力,好像自己是个内心坦荡且纯洁的人。
他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秦英是一概不知的。膝行到他的榻边,秦英伸手准备给他宽衣,就听李承乾四平八稳的声音道:“你靠过来些。”
因为他的语调很正直,秦英也没生疑。当她听话地凑过去以后,就被他结结实实地坑了一把。
秦英仰面躺在尚存他余温的榻上,憋了许久讲出四个字:“我是男的。”
此时的秦英别提有多尴尬。
她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咬牙切齿地想道:他脱个中衣还故意让自己帮忙。手足之间的气力原来都是攒来压倒自己的吗?
“我是断袖。”李承乾大大方方地接了话。完全不在意秦英那深深皱起的眉头。
秦英率先绷不住情绪,气急败坏地道:“大清早怎么满脑子的断袖念头。”
他表现地相当无辜,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道:“导引法上写。‘引肾者,引水来咽喉,润上部,去消渴枯槁病。’你要教我的不就是这个吗?”
秦英低声用荤话骂了一句。才掷地有声地回答:“房中术和导引是反着的,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李承乾挑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你晓不晓得这种话有多败兴。”
她没理他,趁着李承乾晃神一溜烟地下榻,自顾自地整理好散乱的衣襟,离他远远地坐下来。调匀呼吸以后。再逐句为他讲解导引法需注意的要点。
李承乾的燥热,早被秦英的那句荤话搅得一干二净。他按照着秦英的提示,慢慢地进入导引的状态。并且些微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气满小腹”。
自始至终秦英的目光都是垂在地上的。因为她的耳根还红地滴血。
李承乾只能模糊地看见她衣襟处弯曲的脖颈。
她临走的时候,他唤了一声秦英。
步子停住一瞬间。她却没有回头。消瘦匀停的身影微微摇晃着,离开李承乾的视界。
秦英丢了魂似的缓慢走在回翰林院的路,懊恼他给自己下套,更懊恼自己先去用话撩拨他。但她又转念想到,自己好像早就越过了画下的界限——她已经重蹈覆辙,太亲近他了。她是侍医,担着照应他身体的责任。但秦英感觉到,自己在挑起责任的背后,心里又有些心甘情愿的味道。
所以她能够为了他而锋芒毕露,得罪一个又一个的医官。
明知道长此以往她会和上辈子一样,惹出杀身之祸事,却还是放不下他。
这辈子的他好像对自己相当主动,不是对待朋友的那种主动,而是对待娈童的那种主动。
在天旋地覆的那一刻,秦英从他的粗重喘息声中,听出了货真价实的欲。
她不敢用身体反抗,毕竟太子殿下千金万贵之躯,且尚在病中,要是被一脚踹出个别的病症,她脑袋绝对就搬家了。
慎重地思来想去,秦英只能采用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一套。
骂的荤话虽然粗俗难听,但是好在管用。
要是李承乾没有守住自己的灵台清明,执意往下进行一步,秦英的真实性别就露陷了。她暗自庆幸当时他手下留情,还有自己逃得速度。
这样想着,秦英的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丽正殿里的某人,则迟迟地没从刚才的注视中回神,他枕着手臂长叹了一声。
自己忘记告诉秦英,让她把山水游记都还回来了。李承乾扼腕后苦笑一下,想以秦英的别扭性子,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里,保准会躲着自己,甚至再不来东宫,那些卷山水游记应该是要继续存于她处。
但他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般。秦英下午抱着零星几卷山水游记,到丽正殿找他。
秦英当着他的面,故意把山水游记全都收进五斗橱里,故意不让他看一个字。
当然,李承乾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