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姑娘?”来人微微蹙眉,见面前之人凝神发呆,便在其眼前摆了摆手,挥了几下,见其眼睛慢慢聚光,这才作罢。
只是“啪”的一声,未来得及躲,来人便迎上一个耳光。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甚怒,将手中的茶盏置于地上,破碎的响声引来了屋外伺候的人,也唤醒了她的神思。
“你还敢见我?”她苦笑一番,手指有些哆嗦的指着面前之人,呼吸急促,脸色泛青,杏目怒瞪,倒是让被打之人愣住,怒气却发不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他蹙眉,十分诧异,若他并无记错,他也应是第二次见她,且并无什么荒唐之事,却不知为何被她如何记恨。
她未回答他的疑惑,却嘤嘤的哭了起来,“你走,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只见她蹲于地上,脸埋于衣裙之中,婢女上前相扶,却不能将她拉起。
门外慌忙闯进一人,见此情景却傻了眼,“三皇子殿下,发生了何事?”洛景钰方才带三皇子玄青到这厅中来,说是去父亲那里取好茶来,却不料到时已是这番情景。
三皇子玄青的右脸还微微泛红,依稀可见纤细的手指印迹,便可知打人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再结合屋内的样子,情形却是一目了然。
此时蹲在地上的人忽闻洛景钰的声音,却摆脱婢女搀扶的手,泪眼之中依稀可盼洛景钰的身影,站起身却冲向洛景钰一把抱住,“兄长,阿婉好生想念你。”丝毫没有给玄青说话的机会。
洛景钰十分尴尬的看向玄青,同时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容婉,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口传出,“兄长,赶他走,我不想看见他,赶他走。”最后这句,声音稍稍的大了,刚说完,却又是哭了起来。
玄青见状,便道,“我这就离去,此事还望景钰你能给我个解释。”
洛景钰十分苦恼的点了点头,事情如何,他这个当事人还不清楚?竟然还向自己要解释,容婉的性子一向温婉,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会失控?
眼见玄青已经离去,洛景钰这才推开怀中的人,拿过婢女递来的绢子,携了携容婉脸上的泪,这才柔声道,“容婉,可是三皇子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你?”
容婉懵懂抬头,她方才抱着的兄长是真实存在的,有ròu_tǐ,会说话,与以往见到的幻象截然不同。
“三皇子,不是宁王么?”
洛景钰倒是笑了笑,“三皇子今年方十九,明年才及冠,又怎会此时封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被吓到了?”
“十九岁,怎么会十九岁?”容婉皱眉,头又隐隐作痛,接着又像是被撕裂一般。
“不,这不可能。”她双手紧捂,挣扎有好一会儿,却安静的差些倒下去,还好洛景钰上前扶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凤眼微挑,视线由远及近,模糊逐渐清晰,耳边的女子吴侬软语,莫不香甜。
她偏过头,瞳孔皱紧,“容珺?”一出声,却沙哑的紧。
眼前的丫头不过十岁光景,扎着双丫髻,上身穿着菊纹上裳,下着芙蓉色烟罗裙,见床榻的人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跑到近前,“阿姐。”
头疼的紧,嗓子却又喊不出,她只好指指自己的喉咙,容珺会意,走到案前倒了水,递到她嘴边,她伸手顺着容珺的手喝了点水,这才感觉好些。
屋内摆设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紫金香炉还隐隐冒着烟气,是她最为喜爱的沉水香,只是自娘亲离世,她怕触景生情,便命婢女们不要点香,昏睡前记得见到了兄长,这又见到了容珺,想来死后终是与他们团聚了。
“容珺,娘亲呢?”她缓缓起身,却是要到衣橱去拿衣裳,容珺连忙挡她动作,“娘亲在书房与爹爹说话,阿姐刚醒,再歇一歇,我去唤娘亲。”
自爹娘离去,她已有些年未见,如今更是有些迫不及待,自是不肯安稳躲在床榻,容珺见拦不住,只好先出了屋,不过片刻,随后又进来,身后却跟了两个婢子,她看,竟是那白瑶与萤绿。
她死前白瑶和萤绿还好好的,如今不过一天,两人却随她而来,可见那时圣上却是连婢子都不肯放过,如此一想,却是伧然泪下。
容珺见容婉哭了,一时慌张,却不知怎么劝导,只好道,“阿姐莫要哭了,我已让绯烟去唤娘亲了。”
白瑶上前,“姑娘,婢子为您更衣。”萤绿却是熟路的转向衣橱旁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衣裳,拿过上裳,烟罗裙,靠近她时,却听她道,“你们当时为何不逃?”
白瑶与萤绿愕然,却十分迷惘,还是白瑶先开了口,“都怪婢子当时没有跟着姑娘,才会使姑娘和三皇子有了冲突。”
容婉皱眉,经此一说,她才想起昏迷前见过兄长,且打了三皇子一个耳光,她是和三皇子有了冲突不假,但不也是在这幻境中么?可她不是一头撞在了洛宅柱子上么?可若是她未死,娘亲爹爹怎会健在,可若不是梦,眼前的容珺却是十岁的模样,可容珺也是在及笄之后,才离去的。且白瑶与萤绿,也是年轻了许多。
“你们起来吧。”容婉道,由着白瑶与萤绿为自己更衣,上妆。
容婉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的面容,除了面部有些苍白,眼角眉梢都比之前的自己更温婉一些,那些经世的戾气通通消失不见,想来必是自己确实撞了柱,在这幻境中才年轻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