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漆黑汹涌的云海翻搅在爱伦伊斯四周,犹如巨兽觊觎窥探。时时惊雷滚落,银蛇纵横,照亮了半边天幕。
会议厅一片寂静,唯有落地窗前白纱轻扬,晕染着湿润雾气。
咔嚓——
电光闪过,刹那间照亮了金发少年苍白的脸。
金发映着电光,泛起冰冷光泽。
清雪镜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对面的花风妍,脸颊隐隐透着苍白,一双浅金眸子映着窗外一闪而没的灼灼电光,声音很轻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哪里的兽人族?”
花风妍看着他的表情愣了愣:
“哪里......?就是伽兰黛尔的吟风河谷啊......”
“我是说具体位置!”
寂静的会议厅里,蓦然抬高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一片静默。
十一道惊异的视线纷纷望向长桌那头的白袍少年。
手紧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清雪镜一双浅金眸子几乎是直直瞪着眼前的花风妍,眼底映着窗外急掠而过的闪电,亮得有些吓人。
罗森贝翘着腿坐在他旁边,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地上去。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赶忙伸过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
“镜,你没事吧?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七园槿看着清雪镜隐隐透着苍白的脸,眉头亦是担忧地微皱。
花风妍愣愣地看着他,也是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低低有些结巴:
“具、具体我也不清楚,大致是星灵湖以东吧......”
小心翼翼地瞅着清雪镜的脸色,花风妍眼里透出疑惑:
“怎么了吗......?镜,你问这个做什么?”
电光灼灼,刹那间自窗外闪现。
“东边......?”
金发柔软垂落在白皙脸颊边,清雪镜呆呆望着桌面,脸颊越发显出苍白,声音低低仿佛自言自语。
“镜,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花风妍焦急地打量他。
清雪镜忽然面无表情地自座位上站起身,白袍轻扬,一双雪白羽翼瞬间舒展开来。
“镜,你要干什么......!”
花风妍蓦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他双翼一展,白色幻影流转,转瞬间已消失在窗外暴雨倾盆的天幕中。
红裙被夜风扬起,犹如盛放的蔷薇。花风妍双翼一展,化作一道绯红流光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其余十人自长桌两侧缓缓站起身来,面面相觑。
“奇了怪了,镜和蔷薇这......唱的哪出啊?”
元阆皱着眉看着清雪镜和花风妍消失的方向,眼里透出疑惑。
“元阆,回去了。”
泠泠蹦蹦跳跳地抱着玩具熊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向着门口走去。
罗森贝不敢置信地望着窗外翻搅涌动的云海,眼神有些呆滞,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
“我是不是在做梦?镜刚才是在会议上擅自离席了吗?”
那个素来严谨、一丝不苟的清雪镜?
那个在圣殿里批阅一整天文件动都不动一下的清雪镜?
他认识的那个月桂天使清雪镜?
浅紫长发被夜风扬起,七园槿立于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眉头轻蹙:
“镜向来沉稳踏实,他不会无故离席的,可能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
罗森贝瞅了瞅她,又看了看窗外惊掠而过的灼灼电光,若有所思。
暴雨倾盆。
漫天雨线连接着天和地,水雾蔓延,水汽氤氲。
厚重乌云连缀成一片浩瀚云海,蔓延在整片广袤天穹中,波涛翻涌,惊雷炸落,银蛇穿梭!
凛冽的风夹带着雨丝迎面而来。
金色月桂叶纹路华美精致,白色长袍自风中扬起,没有沾染上丝毫雨雾。
纤长雪白的羽翼伸展到极致,清雪镜自翻搅澎湃的漆黑云海间掠过,幻影斑驳,犹如墨色云雾间一道闪现的电光。
“镜!”
花风妍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金色长发被风卷起,安静飘拂在腰间。
他没有回头,一双浅金眸子直直注视着云层下方的山川河流,双翼再度一展,幻影连连,速度瞬间提升。
大雨滂沱,阴暗的天穹乌云滚滚。
天色渐暗,灰黑云翳间仅有的几缕阳光渐渐消散。
暮色降临。
大雨倾盆,山道两旁层层叠叠的枫叶在风雨中摇曳着,自朱红过渡到橘青,泛着绚烂色泽。
白袍如雪,金色长发犹如凝聚着最纯净清透的阳光,夜风中悄然轻拂。
白袍轻扬,少年轻盈降落在绒绿山坡间,雪白双翼安静地收拢。
雨声淅淅沥沥。
耳边一片寂静,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清雪镜安静地环顾四周,却在视线触及到脚边那些枯死的白色铃兰时,眼神蓦地一颤,缓缓退开两步。
这是他无比熟悉的那片铃兰山坡。
曾经漫山遍野轻吟浅唱的雪白铃铛花,此刻却已干瘪枯萎,化作一地枯槁焦黑。
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像是酝酿着一场无声风暴。
金发垂落在脸颊边,他缓缓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
你一定没事,一定还好好地活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微笑着,歌唱着——
一如初见。
白皙脸颊透着一抹苍白,他缓缓睁开眼,晶莹清澈的浅金眸子透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