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在害了人之后还能如此潇洒肆意?又怎么会有人在背叛了朋友之后还能如此的心安理得?
白颜站在窗口怔愣了许久,车影早已不见,但是存于她心头的怒火却愈演愈烈。
那天晚上在竹林偶然听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她的心中就一直压着一股火,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这两人的嘴脸,让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地跑到艾薇的面前怒声质问,问问究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不行。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外界称赞的天才画家,而只是一个才刚刚迈入大学校门的学生罢了,她说的话又有谁能信呢?她又将以何种身份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又该怎么去解释她和死去的那个白颜的关系?
至于跑去质问艾薇?这就更不现实了。
先不说别的,如果她的死真的和艾薇有关的话,那她岂不是蠢得主动送上门给别人以绝后患吗!
手心黏腻伴着刺痛,但是白颜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手掌依旧紧紧地攥在一起,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总有一天,她要把曾经受过的苦难加倍奉还!她要让他们也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
“颜色绚烂而又不失章法、立意深刻,表达手法新颖,这幅画很不错。”关振良端详许久,给出了非常肯定的评价。
会得到肯定的评价在白颜的预料之中,但是在亲耳听到关振良肯定的评价之后,白颜还是有些喜不自胜的感觉。
能从关老先生口中得到很不错这三个字,就代表他对这幅画非常的满意,这可是极为少见的事情,毕竟作为她得到四色视觉之后所交出的第一幅画,对于白颜来说,有着非常深刻的意义。
这是她和过去割绝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她抛却了前世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画法风格,转而尝试一种新的可能,这本就是艰难的一步。
一个已经坚持了几十年的习惯,想要改掉绝非易事,更何况是一个人的绘画风格?
所幸的是,她做到了!
而且比之从前,更为出色!
关振良盯着面前的画布,眼神颇为复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颜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出这么一份令人惊艳的答卷!
最开始因为同样的名字和酷似的绘画风格而注意到白颜;接着因为不忍一个好苗子走上歧路,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主动提出要做这孩子的老师,拜师之后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掰正她的画风,一味的模仿只能埋没她的天赋。
找了很多资料和例子给她看,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风格,本以为这是一个长期且艰难的过程,即便是她的个人天赋再高,想要彻底摆脱‘白颜’的影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她却偏偏做到了!
从他正式担任她的老师开始,直到现在,不过四个月的时间,还不算她中间生病请假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左右,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的画风就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还真是由不得人不吃惊啊!
面前的这幅油画,无论是从立意上、结构上、还是表现手法又或是颜色表达上,几乎是无可挑剔,用色大胆且层次丰富,就像是在画面上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而她又融合了之前的表达手法和绘画技法,取其精华,融以丰富的颜色,她的年纪,能够画出这样的画,已经不仅仅是“天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教给她了。
关振良放下茶杯凑近又欣赏了一会儿这幅画,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关振良有些严肃。
“您说。”关振良突然的严肃让白颜有些忐忑。
“一个人的画风很难的短时间内改变,而你却做到了这一点,且更为出色,我能够问一下原因吗?”
白颜闻言一怔,这个问题直指要害,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又该怎么回答。
视锥细胞变异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宣之于众,医院方面征求她的意见也同意暂时保密,这件事情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而除开医院,也就只有她和元黎昕两人知情。
她并不是想要刻意隐瞒什么,而是不想要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想也知道,这样罕见的视锥细胞变异的案例,一旦公布必然会引起社会媒体的广泛关注,曝光于大众眼中,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接连不断的各种麻烦。
她是想要出名,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但关振良却不同,两世的恩师,白颜能够感觉得到,这位老人只真心地在为自己考虑。
白颜咬了咬唇,从院庆晚会上的那次昏倒开始说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关振良。
听完这一切,关振良十分震惊。
四色视觉?
能够识别高达990余万种的颜色,这岂不是画家人人都向往的“特异功能”?
关振良叹息一声,这个孩子的天赋之高是他生平仅见,就连他最得意的学生也不能与之相较,这于现在的他而言,的确算得上是喜事一桩。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带走了他一个学生,又送回来另外一个,这两个学生还同名同姓,这或许就是上天故意制造的巧合。
关振良看了看白颜,高兴的同时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之前一门心思地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