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大团的白颜料不经过任何调和就直接抹在了画面的空白处,厚厚地一层堆在了那里。颜料是有湿润度的,这么厚重的颜料堆在竖起来的画纸上根本就挂不住,在抹得厚的地方,这些颜料在慢慢地往下滑。
取芽黄、肉色、桃红,再加稍许的青色,这把刷子直接朝着一团团的白颜料招呼了过去,在画面上留下了深刻的纹理。
白颜从开始之后所做的这些动作,无一不在展现着所谓的放、所谓的狂,看得围观的人是目瞪口呆,但是反观之前一直叫嚣着的邹一岩,则在白颜如此大开大合的手法下被衬托的平庸之极。
他用的也是一把刷子,比白颜的要小上不少,一开始简单的勾线之后便开始用刷子调色,之后便抹在了既定的位置上,他这样的动作如果放在平时大家肯定会很惊讶,因为很少会有人弃画笔而选择刷子,一方面它确实不好掌握,而另一方面——有好用的画笔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地去用那破刷子?
但是刷子也有刷子的好处,绘画时独特的纹理是画笔所无法比拟的,所以认为自己的能力可以驾驭地了的话,也还是会有人去选择这种工具的。
邹一岩的动作有些刻意地夸大,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眯起的眼睛,再加上那头稍长的头发,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颓废的艺术家的感觉,格外的吸引眼球。
这是在没有白颜在场的情况下。
白颜令人震惊地动作彻底吸引走了场内除邹一岩以外的所有人的视线,就连李立文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颜,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这样难以置信的手法来作画。
邹一岩坐在白颜的身边,最开始他和别人一样,都被白颜狂野的动作给震惊到了,但是看着她“毫无章法”、随心所欲的动作,邹一岩在心中讽刺一笑。
真以为狂放是所有人都能画得吗?没有可收可放的能力,放得出去收不回来的画,那这幅画就是一堆用颜料堆积出来的垃圾而已,没有任何的价值。
邹一岩冷笑,就先让她得意一会儿,等会儿他会让她和所有始梦画室里的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狂放!
狂野和狂放完全是两码事好么!
这样想着,邹一岩的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撇了撇嘴,便继续慢悠悠地画了起来。
他画的对象是李立文,这一两个月以来,他天天和对对方朝夕相处,李立文长得什么样,他早就印在脑子里了,邹一岩自信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把李立文画出来,当然也就不会担心像不像这个问题了。
他也不像某些人,看到了帅哥就挪不开眼睛,明明就见了一次面儿,死气白咧的非要让见现身工作模特,这可是默写啊!她以为这是在玩儿呢!
在邹一岩用内心和动作表达着自己的不屑的时候,短短五分钟的时间,白颜的画基本的颜色也都已经铺好了,只是……
围观观战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应该作何表情合适了。
2开的画纸上,背景只铺了一层灰色,并没有做过多的变化,而人物,她也只是铺了一个大概的关系而已,并且这个关系看起来还真有点——乱。
确实是乱,厚厚的颜料把画纸铺的满满当当,但是整幅画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形体特征,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边线确定,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颜色块儿,并且是特殊的纹理还夹着丝丝缕缕的颜色块儿。
说这画面是一堆颜料吧,也不尽然,它有着大概的组合关系和明暗对比;但要是说这不是一堆垃圾吧?
却又什么都不是。
这一块块的颜色,也只能勉强看得出是一个人了,但是要说像模特?那是一万个不可能的!
简栎隽的长相可以用“帅“来形容,五官虽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也是朗眉星目,站在满画室要么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儿和一群还没张开,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小年轻儿,这一身气势就更加让人过目难忘。
这样特别的人怎么可能是画纸上那糊成一团团的颜料块儿?
白颜并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动静,动作看似随意但其实颇有章法的把颜料一次揉开,在画纸中央“荡“起层层的涟漪。
简栎隽确实难画,他的五官恰到好处,并不像其他的人特征非常的明显,要说他最明显的特征,恐怕就是那身让他区别于所有人的气质了。
但是气质这种东西却是最难琢磨的,更何况是画出来,但如果画不出这种气质,那么她画出的简栎隽就不能称之为简栎隽,失去了最鲜明的特征,还怎么说画和本人像?
白颜这种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手法让围观者担心不已,这幅画已经画成了这个样子,还可能有补救的机会么?
就连一直相信白颜的刘主任在心底也不禁有些担心。
事到如今,刘主任更加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嘴快说出了比赛的话,那个时候他要是再稍微冷静一点儿,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这幅局面。
还有这个白颜也真是的,看得出来她也是个不服输的,但是刻意追求这种狂放的风格明显能够看出来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否则她的画不应该是这种样子的。
就算是比狂放比不过邹一岩,但是她要是按照正常的画法来画的话,最后的成品未必会比邹一岩差。
哎……
还是太年轻了啊!经不起事儿。
看着白颜乱成一团的画面,刘主任拖着腮帮已经开始思考善后的问题了。
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