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妇神色闪动,没吭声。
祝宝山便说道:“我知道了!我爹说外面来了一批坏人,先是给禄存大人杀了一批,还有漏网之鱼,不知躲在哪里,就在咱们府上是不是?你和娘都给他们劫持了是不是?”
老仆妇心说:“分明是你娘劫持了‘坏人’。”
祝宝山见她不吭声,忙自作聪明地压低了声音:“宋婆婆,你放开我,我去找人来救你们。”
老仆妇轻轻地将他的脑袋在枕头上放好,仍然只是让他忍耐,端起饭碗出去了。
祝宝山心里怒极,想道:“吃里扒外的老虔婆,你别落到我手里!”
他竖着耳朵,拼命听着外面的动静,所幸房舍老旧,不怎么隔音,外面说什么都能听个只言片语。
一整天过去,祝宝山没听见“匪徒”出过一声,倒是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和老仆妇说话。那女孩声音很低,说话客气中还带着几分娇怯,分明是个轻声细语的大家闺秀。
祝宝山心里疑惑道:“怎么是个小丫头?难道这就是禄存大人他们要找的人?”
他一转念,又觉得有道理——倘若真是个高来高去的凶徒,要跑早跑了,肯定是跑不出去才偷偷躲起来的。
祝宝山神色阴晴不定,寻思道:“好啊,我还道是这院给匪人占了,闹了半天没有匪人,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她能劫持谁?这疯婆子和老东西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家窝藏逃犯,怕我泄露形迹,还打晕了我,将我绑回来——姓宋的老虔婆凶得很,指不定就是她!”
他心里滴溜溜地转着坏注意,突然,听见远处“咻”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小库房的窗户纸都给映得红了红,祝宝山吓了一跳,过了片刻,外面不知怎么的喧嚣了起来,老偏的院子里都能听见。
沈天枢杀气腾腾地亲自带人疾驰而至,找仇天玑兴师问罪,仇天玑一看,果然,贪狼的狗尾巴藏不住,知道自己杀了他的眼线,要坐不住屁了。
双方都觉得自己做得都对,对方是为了一己私利拖后腿的混账,一言不和,干脆在城外动起手来,满城的官兵与黑衣人都到处乱窜,谢允让人趁机沿街大叫:“来了一大帮反贼,城外打起来了,大家快跑!”
一个人叫唤,很快变成满城都在嚷嚷“快跑”。老百姓们不在乎让不让上街,也不在乎没吃没喝,就怕“打起来”这仨字。
祝宝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又怕又急,忍不住放声大哭,叫道:“娘!娘!”
段九娘也听见动静,出去查看了,正不在院子里,吴楚楚焦急地守在雷打不动的周翡身边,只有老仆妇听见了,忙推门进来查看,见祝宝山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也心疼:“唉,大少爷,你这……”
祝宝山哀求道:“宋婆婆,你给我松松绑,我不乱跑,求求你了,你从小最疼我了,我……我……”
他羞愤欲绝地往自己下/半/身看去,老仆妇闻声一瞧——好,这出息少爷尿了裤子了!
祝宝山大哭大闹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外面乱哄哄的,老仆妇也是六神无主,见他这样可怜,心疼得不行,忙上前松了他身上的绳子,哄道:“不哭不哭,在这老实等着,婆婆给你找一条新裤子去,你等着。”
说完,还给他揉了揉手腕,转身往外走。
她一转身,祝宝山立刻面露狰狞,可怜相一扫而空,从旁边捡起一条木凳,趁着老仆妇毫无防备,在她背后重重的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