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自己惊讶的是,这短短的几个字,这几个承载着沉重意义的字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心情居然不可思议的平静。
曾经那么坚定地说,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也绝对不猎杀。她是不会杀人的,无论什么样的人类,都是自己的同胞,那是她坚定的原则。
但是现在她口中吐出的短短几个字,就打破了曾经坚守过的原则和底线,而且,心里竟没有被太多的慌乱和愧疚所折磨。相反的,意志还相当坚定。
我变了,心肠变硬了。任川晴对自己说。
从纳萨兰斯天罚之后,她就再也不排斥这样的改变。她决定替陌寞生把没走完的路走下去,如果是这样,就不再有任何逃避和退缩的理由。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遇到什么,但是,无论遇到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并且承担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就像现在,她想不出更好的选择了。
午夜牧者是个残忍的杀手,如果没有人来阻止他,他会一直这样杀戮下去。可是怎么阻止呢?一个四阶的主,带着两个四阶的魅,没有什么人可以限制得了他的自由。剥夺他的能力么?让他变成废人?这些,在一个充斥着恢复系技能的世界里是行不通的。
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物理意义上的消灭,也就是把他杀死。
关明彦看了看任川晴,只说了一个字:“好。”
接下来,就是关明彦和荒泽孤雁走到一起,搬出一大堆的东西,在沙盘上画来画去,谈起了极其复杂的战术问题。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很久,那两个人商量得很投入,想必早就已经忘记了时间。白鹿沉默地立在一边,像以往一样静静地注视着明彦的侧脸,任川晴努力地去听。但是并不能完全明白。她觉得有一些沮丧,暗暗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她觉得自己能听懂的,一定比白鹿还要少得多。
就这样,战斗依计划打响于两天以后。
“怕吗?”临行之前。关明彦问任川晴。
任川晴摇头。这么久了,每一天都没有放松过日常的练习。战斗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即使还害怕,也不能再说出害怕两个字。
从踏出纳萨兰斯悬空山的那一刻起,走上的就是一条战斗的不归路。这一点。她知道,明彦知道,一直保持缄默的李白鹿也知道。他们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支持着她的决定。
关明彦说,那就好,面对危险迟早的事。然后又说,别太担心,会赢的,联合过的人越多越好。今后应该依附于谁,我也为你打算过了。
依附于谁呢?关明彦没有说,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但是任川晴有那么一种感觉。从很久以前开始,明彦就在为她想要实现的那个理想在谋划着了。这种感觉既令她感激,又令她不安,更不安的是,她完全搞不明白这种不安的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
当战火忽然在静水之湄全疆域引燃并热烈地灼烧,午夜牧者的军队“行刑者”的指挥官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里慌张地调度着战士们四处支援,终于勉强把局势渐渐拉成平手的时候,一支四人的小队,不。确切地说,一支五“人”的小队,正悄悄地靠近了静水之湄的核心地域——暗黑古堡。
反抗军的队伍大部分是由原住民组成的,每个部族天然有自己的指挥者。而他们,现在都在夏承浩的指挥下,依照荒泽孤雁和关明彦制定的作战计划,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作战计划对于形势的准确判断、兵力的合理布局、袭击时间点的把握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为略处于劣势的反抗军争得了极好的局面。
而全局战役的总指挥夏承浩,是一个生物机械人。他在设定上原本就拥有正常人类的思维和情感。但是,他的头颅内又比正常的人类多了一台精于运算的智脑。
所有的反应,临时的机变,不会有人比他的计算更加精妙到毫巅,所以战役的指挥调度交给他,甚至比荒泽孤雁本人更加精准可靠。论执行力,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生物机械人呢?
至于荒泽孤雁本人,就加入了任川晴和关明彦他们这一支“暗杀者小队”。毕竟,除去午夜牧者本人,才是荒泽孤雁最希望见证的历史。
小队并没有带更多的人来,任川晴、关明彦、李白鹿、哈比比,加上荒泽孤雁,刚好是五个。其他人的阶别能力相差较为悬殊,在战斗中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反而容易拖后腿,一不小心就会暴露队伍的行藏。
五个人使用了关明彦给的“狡诈符文”,把个人信息都隐藏起来,绕过反抗军早已摸清楚了的行刑者的岗哨,顺利地靠近了午夜牧者为自己选择的宫邸——暗黑古堡。
暗黑古堡并不是构造术的造物,它是永久存在的,是一栋场景原有的建筑,不知出自于谁的笔下,造型是极其纯正的哥特风。
城堡的颜色本身就是灰暗的,在略微发蓝的月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堡外墙上风蚀的痕迹,显得沧桑而古老。整座城堡的形状高耸瘦削,尖尖的拱顶,石柱细长,远远看过去似乎还有彩绘玻璃在月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夜鸟飞过,空气里弥漫着死亡与冰冷的气息。
只是现在,城堡似乎并不太安静。
城堡的外围,有巡逻队在快速地穿叉着,步履凌乱。不时有人飞奔着冲到门口,传递进各种各样的信息。
已经知道了吧,战斗已然遍地开花。
但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