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斩重犯,神不知鬼不觉越狱逃脱,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挑战晋王的威严,是以晋王震怒无比,气得将茶盏狠狠掼在地上,大骂白圭那“老东西”,还是王后温柔开解:白圭若要救何必等到今日,那不是摆明要和您作对,将他自己的儿子白书羽推到难堪境地?外孙再亲毕竟是别家的骨血,自己儿子再混账毕竟是自己血脉,白圭早就分清楚了,否则在救苏朝歌一事上为何佯做不知许久?
晋王一想,是这么回事,不是白圭,谁还跟苏朝歌有这份交情?姬元瓒?他自身尚且不保,况且要不是他母亲,苏朝歌还不至于死罪难逃。晋王想不出了,想着朝中还有隐藏如此之深的苏氏爪牙更加生气,上朝的时候下令,明日行刑之日,不管朝臣们用什么法子,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苏朝歌抓回来斩首,他堂堂晋国不能丢了脸面。
满朝臣子窃窃私语,晋王正要怒斥,只见大祭司宣墨箴出列,稽首一拜,回禀说国君无需担忧,当时占卜苏氏行刑之日时已看到其中的小波折,但无碍,苏氏逃不出大王的掌心,这才令晋王脸色稍霁,将抓捕苏朝歌的任务派给宣墨箴。
宣墨箴今日回府甚晚,到父亲宣谨言处请安,见宣墨笺也在,正逗着还不满周岁的妹妹玩,他一来,墨笺眼神总有些飘忽,及至他告退出来宣墨笺蹦蹦跳跳也跟了出来,一脸急迫却又欲言又止,宣墨箴不理他,藏不住话的孩子总会说的,但这回,出乎宣墨箴意料,宣墨笺这回虽满腹心事样,但居然忍住了。
经过蘼芜的屋子,里面烛火微弱,应是已经睡了,想到明日,她应该是辗转反侧也不能寐吧?明日之后再无苏朝歌,她会收心吗?思及此,宣墨箴的拳头不自觉握起,想要推门而入,终究还是按捺住,生生收回。
灯笼摇曳的光亮之中,宣墨箴独自走向书房,黑色的背影恍恍惚惚,如鬼魅一般。
这一夜如此短暂,蘼芜一双漂亮的杏眼满布血丝,形容憔悴,丫环和婆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往外搬带到别院去的包裹了,蘼芜不言不语,像尊提线木偶任由丫环摆布着洗脸梳头更衣,去到婆母面前辞别,没见宣墨箴,白嫣脸色也不太好,碍着宣谨言也不敢沉着脸,一副强颜欢笑模样。苏朝歌是白嫣的表哥,这种行刑的大日子肯定心情好不起来,可以理解。
拜别白嫣出来,蘼芜紧紧衣领,被丫环婆子扶上了车。
林中渐渐有了亮色,茱萸紧紧牵着苏朝歌的手向前走,蜿蜒山路,骑马多有不便,目标也太大,所以昨夜来到山下便已舍了马步行而上,经过容小姐住过的小院,两人按下进去打点水来喝的强烈念头继续往后山而去,苏朝歌去那里转过的,说那边有一处悬崖,悬崖边有一条紧挨着悬崖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再过去便开阔了,如世外桃源一般。
真如苏朝歌所说的话,就算住个一年半载也难不倒她,搭间屋子,冬天打兔子春天种菜,待风平浪静再说。
“苏朝歌,我、我到时候,给你、给你烤兔子,吃。”走了一夜,茱萸上气不接下气,靠着畅想强撑。
苏朝歌忽然握紧了她的手,停了下来,神情凝重。
“怎么了?”茱萸跟着紧张起来,尽量压低声音,四下里望望。
“有人。小茱,一会儿我们分开走,我去引开他们,你沿着我属狗诶你的路线先过去,到那里等我。”苏朝歌语速极快说完,不待茱萸说些什么就已经猛地松开了她的手向另一边跑去,茱萸不敢喊,怕招来人,此地不能停留,茱萸按着苏朝歌的吩咐跑向那处悬崖。
呼呼的风声、咚咚的心跳声交织着,在茱萸的耳边形成吓人的节奏。
逃吧逃吧,逃过这一劫,她和苏朝歌就平安无虞了,就可以去找苏旦,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了。
眼看悬崖就在眼前,那条小径紧挨着峭壁,稍微胖点的人大概肚子都要突出小路的,茱萸虽长在山林,但出云山山势可没这样摧人肝胆的吓人,加上之前被白家小姐推下山坡几乎跌落山崖摔死,茱萸只在边上试探了一下已吓得软了脚抖了手。
“罢了,不过这天险之路怎能逃出升天。”茱萸这样给自己打着气踏上了小路,眼珠稍稍向下瞥了眼――深不见底。高处风大,打得脸生疼,茱萸生怕哪阵风没长眼睛,侧着把她给吹下去。
兀自提心吊胆中,强硬的风送到她耳中这样一句话:
“苏朝歌,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
声音之大,茱萸想要当成是风形成的错觉都不行,顾不得自己随时跌落悬崖的险境,茱萸扭头张望,悬崖那一侧被团团围住的可不就是苏朝歌?与他对峙的那一群士兵,为首的一袭玄色大氅,身形颀长,就算隔了这么远,他身上散发的让茱萸害怕的气息让茱萸确定,那是宣墨箴!
完了,这是茱萸的第一个念头。
“大祭司当真要赶尽杀绝?”立在悬崖边上,苏朝歌仍旧老神在在,就不怕一阵风把他卷下去。
“言之差矣,是你通敌叛国,晋王要杀你,与我何干!”
“难道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联合大将军,谋朝篡位吗!”
“你知道与否,此时,此地,还重要吗?苏朝歌,不要试图挣扎,你束手就擒,我就不去追究你妻小的生死,这生意,还是合算,还有一点,既然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便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一些,想要你死的人不止我们,还有你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