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上完趟厕所,调整了下心绪。就打算回皇帝身边接着把戏演下去,没想到他前一秒刚准备推门,后一秒艾伦便夺门而出,眼角还微微泛红几欲落泪。
俨然一副刚刚和皇帝争执过了的样子。
“帝卿殿下这是怎么了?”温迪颇感诧异。
艾伦用眼圈微微泛红几欲泫然若泣的眼睛,愤愤横了温迪一眼,留下一句:“不关你的事!”
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弄得温迪满心满眼皆是不明所以然。
怎么也想不通这对父子间究竟又是怎么了?
温迪一走进门,便见皇帝一言不发的站在书桌旁。虽然皇帝没作声,但温迪一看他的样子便已知他心情不佳,连忙走上前去,忍不住问道:“陛下又和帝卿殿下起了争执?”
普莱米斯负手站在那里,并不说话。
俨然一副不愿和温迪多谈这事的样子。
艾伦到底是他视如亲生的养子,就算温迪是他的情人,但他们之间到底是分隔了太多的年月,而艾伦也并不是在温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他毕竟是不愿在温迪面前——
说自己的孩子太多的坏话的,也不想听到温迪作为‘罗恩’附和他来说艾伦的不好。
“帝卿殿下尚且年少,不到十分懂事的时候,陛下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外人跟帝卿殿下动气。父子之间有什么话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别对帝卿殿下严苛过了头,失了温情才好......”温迪偷偷瞥了皇帝一眼,以为他是生艾伦的气才不说话,便自发当起了和事老,轻声劝说起了皇帝来。
普莱米斯这才转过了身,定定看向了他。
温迪不觉有什么,继续劝了下去:“帝卿殿下还是个孩子。”
在做了父亲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宽容了许多,尤其是在对待晚辈的态度上,艾伦比他的两个孩子还要小上将近二十岁,在温迪眼里他就是个小孩。
所以——
就算艾伦对他的态度再不好,再不喜欢他。
温迪也不会像当年对待他的同辈一般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时刻寻思着要怎么报复回来,容忍比自己孩子还要小的年轻人的气量,他还是有的。
皇帝深深地看着温迪。
“陛下的气量应当放得大些,不该跟孩子置气。”温迪喋喋不休。
话音未落。
便听到皇帝低声说出一句:“看不出你对艾伦倒是宽容,朕记得他对你可是一直心怀偏见得很,你倒是肯以德报怨。”
温迪脸上笑容僵在当场。
这才觉察出‘以德报怨’这种优良品格,是不该出现在他所塑造出的‘罗恩’这么个卑鄙无耻,睚眦必报的典型小人身上的。
“帝卿殿下毕竟是帝卿殿下嘛。”温迪干笑。
也不管圆得回来,圆不回来,就强行将话给圆了回来:“得罪了他,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拿拥有着过去记忆的姿态同皇帝相处。
所以——
就算是皇帝拿话逼到他跟前,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会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失忆,一直是在骗普莱米斯的。
皇帝有些意兴阑珊
不怎么想搭理他。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对两无言不免有点尴尬。
温迪对这种状况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忍不住直接了当了开了口,问:“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白昊?真的要把他交给游离吗?”
“你希望呢?”皇帝静默了会儿。
开口却是反问。
“我希望?”温迪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看上去分外直截了当,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怎么都好,只要白昊不好过,在我看来他在哪里都好......只要他不好过。”
“我就开心了。”倒也不嫌自己出口的话假得恶心人。
皇帝发出了一声嗤笑:“呵~”
倒也让人听不出是嘲是褒。
“陛下怎么了?”温迪故作诧异的样子。
普莱米斯望着温迪这样子,心底不自觉有些发寒,微微扬了下颌,叹息说:“没什么,朕只是突然有点羡慕白昊而已。”
“陛下好端端的羡慕一个阶下囚做什么?”温迪听懂了皇帝话里的意思。
但他却装作了不懂。
皇帝没有作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都沦为了朕的阶下囚,却仍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的为了救他,不辞辛劳的跟朕面前装疯卖傻作出一副恨他入骨的样子,实际打的却是救他的主意......他被这么多的人搁置在心头上,不值得朕羡慕吗?”
温迪心头一阵绞痛。
连思维都混沌了,但身体上仍如行尸走肉,提线木偶般作出了诧异的姿态,将这出戏硬生生的演绎了下去,惊讶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指得莫不是鬼主......”
他尽职尽责的扮演着罗恩,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抓着这张假皮,不肯脱手,揣测道:“难道,陛下是在怀疑鬼主并不是真的恨白昊?而是,为了救白昊才跟陛下面前装出了这么副薄情寡义的样子......哎呀呀,这若是真的,鬼主他还当真是好演技啊。”
“不过,这应当是不能吧。”温迪喋喋不休完成着他对角色的诠释。
可还不待他话音落下。
皇帝就已冷声打断了他:“好演技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除了他,陛下还怀疑身边有谁在演戏?”温迪不解的看着他,表情茫然而又无辜。
就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