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阳节后,齐王这几日一直闲在家里皇对他越来越忌惮,便是如今西边战事吃紧,明明他对西蛮一带边境情况最为了解,可是德顺帝依旧不想让他插手的样子。
他也就不提这事儿,为了避嫌,最近连和萧正峰来往都少了,真个是在家里当起了闲散王爷,每日里逗弄下儿子取乐。
如今阿媹郡主小小年纪已经嫁出去了,府里就李明悦和莫四娘各生的两个庶子而已。
李明悦所生的儿子名文轩,如今都已经两岁了,一直养在齐王妃房里,但是显见得齐王妃对于这庶长子并不喜欢。而莫四娘所生的次子文瀚,如今还是学爬的小娃儿呢,因齐王时常歇在莫四娘这边,心里十分偏爱这个孩子。
这一日齐王逗弄着文轩,忽而想起自己的长子来,不免有些歉疚。
莫四娘从旁察言观色,便明白了,笑着提议道“殿下不如去看看轩哥儿?”
齐王沉吟了下,便点了点头。
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偏心的父亲,可是没办法,他并不喜欢李明悦,当时莫名犯了点错,就此纳了李明悦,后来更是歉疚没能在城乱之时护好她,让她受了那等□□,这才又提她做了贵妾。
如今想起来,总觉得一切仿佛是受了算计。对于这个因为算计而得来的长子,齐王心里其实是很复杂的。
当下他到底是起身,去齐王妃的院子里过去。谁知道走到半路,便见前面院墙旁的林子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他不免皱眉,想着自己素来待下人宽容,怎么好好的会有女子在这里哭呢?
他当下也没让人声张,径自走进林子,却见一个女人穿着素裙,跪在院墙下,面对着院墙低低地哭,一边哭,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轩儿,娘好想你好想你,想得每夜都睡不着,娘有时候想想娘做的事儿,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如果不是娘一时糊涂,做了这些傻事,怎么至于连见你一面都不能,只能偷溜出来隔着院墙。”
说到这里,女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低头几乎是趴伏在那里哭泣着道“轩儿,娘真是悔死了,怎么可以做那种事儿!”
齐王拧眉,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哭泣的女人正是李明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管李明悦的婆子一群人正四处寻找,猛然见了齐王,都吓得跪在那里。
“我等看管不利,这才让夫人跑了出来,求殿下恕罪!”
齐王默然不语地望着跪在那里的李明悦,李明悦猛然间看到齐王,惊得脸都白了,膝行向前,任凭那林子里的荆棘杂枝刮擦着,就这么爬跪在齐王面前,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殿下,殿下,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见见轩儿吧!我实在想他想得受不住,这才拼死偷溜出来,我也进不去这院子,只能躲在这里隔着院墙想想他!”
说着这个时,她哭得几乎哑了声“可怜我十月怀胎的儿子呢,我都没抱过几日!”
到底是骨肉亲情,女人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又是嚎哭得如此凄厉,一旁人等都有些不忍,有些心软的婆子甚至眼圈也发红了。
齐王沉默了半响后,这才皱眉道“你也有知道悔改的时候?”
李明悦听到这话,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线希望,跪在那里将头磕在地上,磕得满头是草和苍刺子,额头也都流出血来
“殿下,我若不知悔改,就亲自挖出这心来给你!殿下,我悔恨得恨不得去死!”
齐王低头,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说完这个,他没再说话,只是挥手命人将李明悦带走,那李明悦哭得撕心裂肺,就此绝望而去,口里还一径地喊着“我的轩儿”。
齐王面无表情地抬脚径自走入了轩哥儿的院子。
走进去时,却见这院子里并没几个人,几个半大的小丫鬟正在廊下打盹,还有几个在那里逗着猫儿狗儿的。一直到齐王走近了,那几个小丫鬟才惊醒,吓得白着脸过来磕头。
齐王脸色越发难看,待走进屋内,却见轩哥儿正在榻下蹲着玩儿呢,脸上脏兮兮的,竟也没人看管。齐王顿时眸中泛冷,厉声问一旁跪着哆嗦的丫鬟们“嬷嬷人呢?”
丫鬟们面面相觑,并不敢说嬷嬷出去干自家事儿了,只是小声道“我们并不知……”
这话一出,齐王便是一脚“你们就是这么照料轩哥儿的!”
这一脚着实用力,被踢到的丫鬟顿时口吐鲜血,倒在那里,其他人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就在这个时候,轩哥儿身边的嬷嬷和大丫环都得了消息,匆忙跑过来,跪在那里白着脸求恕罪。
齐王却只是厉声斥道“滚!”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原本趴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的轩哥儿也是被吓到了,瞪大了惊惶的眼睛望着齐王。
齐王见此情此景,顿时心如刀割!
都是他的儿子,他往日只顾宠着瀚哥儿,却忽略了这个长子,倒是让他受这般委屈。如今这日子哪里是个皇孙过的,倒像是街头市井人家无人照料的孩儿了!
他弯腰,亲自将轩哥儿抱起来,如今这轩哥儿也有两岁多,其实早已晓得事了,约莫认出了这是自己的父亲,便抖着声道“父王……”
齐王轻柔地拍了拍轩哥儿后背,颤抖着声道“轩哥儿不怕。”
一边说着,一边帮轩哥儿擦了擦嘴角的污渍。
其实他是把轩哥儿养在齐王妃身边的,这都该是齐王妃看管照料,怎奈这段日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