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学的年纪并没有定数,有四五岁开始背诵《论语》的,也有二十多岁才开始进学,不过就整体情况而言,多数集中在十岁上下。
陈孝忠与杨氏生下一子陈元良后,家中再未添丁。陈孝忠落的是商户,陈元良尚未娶妻,更未分家,自然也是算在了陈孝忠的户口内。
先皇时有规定,工匠商人不许任官职。陈元良读了两年县学,倒也没想着走官路,只是学着识了些字,如今在身为户曹曹佐的外公手下帮闲。与律令擦着边,并不算违背,毕竟帮闲连不入流的吏员都不算。
相比二弟陈孝义家中两子一女,陈孝忠丁口单薄了些。这些年不是没努力过,可杨氏的肚子硬是再没有动静。
看着陈平,还有端着酥糕奔跑过来的陈安,陈孝忠着实觉得欢喜。多子多福,平常儿子出去,家中就只剩下两个大人,一仆一帮工,一点生气也不尽显。
如若不是担心杨氏心有伤感,陈孝忠恐也会纳上一房小妾。
“本是要让他进学,可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学馆不办了。我哪知道真假,这不想要打听一下,元良在县上当值,他应该知晓吧?”陈孝义问道。
陈元良虽只是帮闲,但这编外人员性质的差事权力不算小,毕竟上头就是专管户口、赋役、土田等的户曹曹佐外公,与百姓生活相关,职小权大,寻常朝廷有诏令,些许消息还是能够获取的。
“恩,他应该是知晓的。再有片刻他应该就回来,可以问一问。能进学肯定是好的,读书比在地里伺候庄稼要强上些。”陈孝忠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等儿子回来再问。
兄弟两个又说了些话,陈平与陈安两人在边上听着,实则是陈平一人在听,陈安忙着对付那一盘的酥糕。
正说着话,一面色白净,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进了内院,一眼瞧见堂屋里的陈平父子三人。
“我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二叔带好吃的来了。陈平、陈安,你俩也跟着来了,正好,我下午无事,带你俩去城里转一转。”进来的人正是陈元良,陈平祖父还未去世那会,陈元良也在白土村待过数年,与陈平一家并不生疏。
陈元良随他父亲,白净,身量挺拔,冲着厨房方向喊着陈妈上菜,在县里这几年,也有了一股使唤人的底气。
收茶,摆桌,置凳,菜也跟着端上来,并无例外,同样是水煮,同陈平家不同的是,大伯家这菜料放的还算是充足,而且还几盘蒸菜和一碟烤肉,味道虽比不上炒菜,但也还算可以,特别是那一小盘的烤羊肉,陈平尝到了胡椒的味道。
“要致富。”陈平此时对钱的渴望又强烈的许多。
弟兄叔侄关系,吃饭自不需那么讲究,也没有食不言这个说法,除了老妈子和外间照看生意的老仆,全都上了桌。
陈孝忠觉得侄子陈平这次病愈后变得不一样,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是故对其进学的事也上了心,才吃上几口,就问了陈元良。
“要说这个事,还真是有。”陈元良停下筷子,因着在县学里学了两年,对这事很清楚,“是在仁寿元年六月份,先皇下的诏令,废除了州县乡学。”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所期望的陈孝义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怎么?是陈平要进学吗?”陈元良问道,给了个建议,“其实不用担心,虽说先皇取消了州县学馆,但乡学还是有的,找一个夫子并不难。”
陈元良平时就要在县下的各乡各村走动,了解户口田地情况。对这事明白的很,州学县学取消就取消,毕竟是官办学校。可先皇总不能派人去将乡学里授学的夫子抓起来吧?
杨坚礼佛厌学不假,可他同样爱护百姓,这样的事他肯定做不出来,而州县官员对此事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能知晓礼仪孝悌呢?
再则,那些教学的夫子先生,也不是说拿捏就能拿捏的了的,其中不少在儒林颇有名气,你要真的是撵了他的学生,等同于砸掉他的饭碗,保不准哪天得顾圣眷,直面圣上参上一本,这事没人愿意做。
陈父失望的脸立刻又明朗起来,家中能出一个读书人是了不得的大事。况且在这时代如果能够有个一官半职,将会带来裨益,于个人和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可是,陈平你要想好,只是读书识字,那的确不是难事。如果想要继续上进一层,可就不是找个夫子这般简单。”陈父还未高兴半晌,陈元良的话又令其心下忐忑起来,“有名气的夫子束脩费用可不低,至少是十匹绢,还得添上些文钱。”
陈父吃了一惊,十匹绢,这可不低,一匹绢能做身袍子还有余量,自个家中如此天气还是穿着单衣,舍不得买绢做夹衣。十匹,这个量也太大了。
别说是十匹绢,就算是十匹布,陈父也出不起。还得填文钱,那肯定也不是个小数目。
读书还真是费钱。
“当然,也不是所有夫子都会收这般高的束脩,甚至还有夫子不收束脩的。”陈元良拨开蟹壳,蘸了点醋,赞了声,他其实是不赞成堂弟进学的,县中同学,凭自身学习入官的,一个没有,可知这一途的艰难,“可是,拜在这样的夫子门下,一般不会有多少的名气,且对经籍的了解也不会更深,自然也谈不上为官。”
在县府帮闲,让陈元良知道一些内情。有人读了半辈子的书,最终只是不入流的小吏,有人却在弱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