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道男声和女声同时响起。
所有人诧异地看着一个头戴毡帽的女人,身上穿着胡衣窄袖,头上戴着毡帽,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身量极小,在身材彪壮的大汉中,十分显眼,缓缓走向了天地桌,柔弱带着坚韧地看着乌石侯和乌洛兰。
隔着轻薄的面纱,童新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天地桌,掀开幕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孔。她在陆帆震惊错愕的神情下,微微一下,大声说道:“陆帆已经娶亲,我为世家之女童新兰,便是他的结发妻子。”众人哗然,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新郎官。
陆帆浑身一僵,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楞地看着童新兰,本想承认自己家有妻室,但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让他压下了这个想法。他也曾偷偷托人,带上布匹银两,送给童新兰。私心里,他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他想要出人头地,甚至于想,为何这个女人没有死在战乱之中,选中了这个时间来临,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另外的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从门外走来,亦穿着一身同系列玄端红色礼服,白绢单衣,赤色履,难得一次穿着如此艳丽的色彩,更衬眉目间清透无匹,不染纤尘,然而他眸光冷静,那永远擒于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此刻,却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了。这便是他们的左相,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没好事。
但月氏素来有彪悍的传统,要是有人抢亲,自然也是允许的,只要抢亲成功,并且新娘子愿意跟抢亲的人走,那么,恭喜你,抢亲成功,如果新娘子不愿意跟你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月氏向来如此,也没有人觉得不对,但此刻在陆帆眼里,像是带了刺一般,这便是公然打他的脸,让他下不来台,心中气郁,语气也不见得有多么好。
“不知左相有何指教?”语气颇为不善,神色透着不耐烦,但还是生生忍下。
“如你所见,来娶我心爱之人。”于水丞神色不变,含笑看着对面叶静琪。似乎透过那红色的盖头就能看到她元气满满,活泼向上的模样,刻印在了他的心里,无法抹去。
“哼!”陆帆冷哼一声,抢亲之说他不是没有耳闻,当初当个笑话一笑置之,没曾想到了自己的身上,显得那么苍白可笑,“当初求娶之时你为何没有出现,却偏偏选在了今日,难不成是专门来找我陆某人的不痛快的嘛!”语气咄咄逼人,不似平常。
男人总有攀比之心,更何况这两人又是人中龙凤,自然放在了一起比较,陆帆品貌非凡,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冲锋陷阵,立下了无数战功,自然有几分自负,而于水丞沉默内敛,如高山流水般润物无声透人心脾,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到底孰高孰低。
高堂之上的乌石侯已经过了盛年,虽然极力在彰显英武,身上的赘肉还是出卖了他的年纪,一双威严的眼睛看着下面的叶静琪和于水丞,突然眼中闪出一道精光:“我月氏男儿自是顶天立地,虽说我这两位部下是汉家之人,但却为我月氏尽心尽力,好男儿自当勇猛无畏,今日本王就来做个见证,谁要是夺魁,那么我的女儿就嫁给他,本王的女儿自然配的上最好的男儿。”说完不屑地看着柔弱无骨的童新兰。
而被当做了隐形人般的童新兰咬着下唇,暗自垂泪,好一朵纯真善良的小白花,可是,这里的人把目光全部聚集在了那两个男人的身上,未曾想起还有这位“新郎官”的妻子。
这与童新兰期待中的不一样,难道不应该是月氏公主受人唾弃,抢了别人的夫君,还能够这么大张旗鼓嘛!为何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父王,等一下,女儿有话要说!”叶静琪看着前面的两人,大步走向了乌石侯的面前,把面前的红盖头揭下,红衣如火,面容年轻靓丽,自由一番风味,眉梢挑起,看着童新兰,把众人所遗忘的事情提到了明面上,目光在陆帆和童新兰的身上来回打转。
“不知你和陆郎是什么关系!”叶静琪挑眉看着童新兰,那纸婚书被她揣在怀里,她不信她还有一张婚书,看她如何收场。
“当年,我与陆郎青梅竹马,两人真心相爱,只可惜,国破家亡,战乱不断,我和陆郎在战乱中走失,我千里迢迢寻夫,却亲眼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童新兰那欲落不落的眼泪此时应情应景地掉下,楚楚可怜,让人动容。
玛丽苏光环强劲,周围的人连证据都没有,直接判定了陆帆便是那负心之人,鄙夷的目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陆帆自从入伍后,一心往上爬,在搭上乌洛兰这辆顺风车后更是春风得意。在人生中最光彩的一天,被人从云端拉下来,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所剩无几。鄙夷的目光指责的话语,如乱箭齐发,让他无处躲藏亦无力躲藏。他拼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露出哀求的目光对童新兰说:“新兰,我……我对不住你。念在夫妻这么多年……”
“陆郎……”童新兰忍不住了,扑到了他的怀中,而天地桌上的乌石侯手中的杯子已然被捏碎,双目赤红地看着下方的陆帆:“好,好……好你个陆帆,竟然敢欺骗本王!”
这连她都不用出马,直接解决了嘛!叶静琪狐疑地看着乌石侯,可是看见周围人那鄙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叫躺着也中枪,深情戏码不适合她,简单粗暴才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