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我抬起头,困惑的看着她。才发现她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空洞的两眼直视着墙壁,口里念念有词。
“奶娘!”我惊恐的叫着,摇动她的身体。她恍然回神,粗糙的双手颤抖的捧起我的脸,淡褐色的眼在我脸上审视了好久,才哑声念道:
“你是……小姐?……拉拉小姐吗?”
“拉拉……”以撒不放心的走过来,站在我身后。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吗?来见……我这个老太婆了吗?!”
“恩,是的,我回来了!”
“拉拉……”以撒没想到这老妇竟然也认得我,还想问些什么,奶娘已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阵悲恸之后,双方平静下来。以撒说是天色不早,该回去了。可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奶娘说,而奶娘也因突然见到我,患得患失的不肯离开我一步。于是,只得让以撒先回话。
“小姐……你怎么会……?”情绪平静之后,奶娘也理智起来,不解的看着我。这张脸确实很像啊,但隐约又觉得不是同一个人。
“奶娘,你别问。反正我是回来了。而那过程,一点也不值得喜悦,反而是痛苦的开端……”
奶娘倒也不在追问,只是说:“好,好,回来就好……”说着,又不禁留下泪来:“现在迪法斯家就剩下我们两了……但不管怎样,老奴还有小姐在,太好了!”
她告诉我,当时她因为外出办事才避过了费迪南攻入茉兰时的一场杀戮。当她回去时却只见一片瓦砾,幸好被路过的莲所救,差人将她送来皇都安置。
“奶娘,在外人面前别说我的事,我现在姓葛罗雷……不管怎样,父亲的冤屈,我一定会替他洗脱的!”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奶娘也安下心来:“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呢?”
我也在伤脑筋:“现在皇族的人连我是‘罗丝’的一族都不相信,还要我证明……奶娘你说,‘罗丝’一族在皇族人心中是不是有很大的分量?”
“是的,公国的人都十分崇敬圣罗丝,对‘罗丝’的后裔也都十分尊敬。”
“那么,如果我以‘罗丝’一族的身份要求他们为父亲翻案,可行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奶娘激动的说:“只是……他们要你拿出证据证明?这要怎么证明?密宝也不在了……”
“哼,证据?!”我轻蔑的哼笑:“‘罗丝’的一族是体内流着蒂达?罗丝的血的一族,这又有什么好证明的?如果真要我拿出证据来,那也就只有我体内流淌的血,能证明我的身份!既然如此,就让我的血来为我辩解吧!”
五月十七日,魁恩给我的三天限期已经到了,但却没有人来找我问话或是做什么,因为大家都在为即将举行的迎接三皇子回国的重大庆典而忙碌。
虽然说这重大的庆典早在莲回来、并收到印有皇族纹章的诏令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但这几天,随着日期的临近,宫里上下仍是忙得晕头转向,也就没人顾及到我这个小角色了,至于我是否假冒“罗丝”,也要等到庆典之后再谈。
我这两天都待在奶娘那里,与她作伴,也不知道以撒他们是否来找过我。不过今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客房时,侍女告诉我,以撒派人来要我明天去参加他的“朝宫”仪式。
这是把流落在外的皇族子孙记入族谱并召告天下,让他们认祖归宗的重要仪式。
先是由安法洛一族之长主持,去朝拜历代祖先的祭祀。然后回宫,在所有朝臣的面前受皇帝的“诏回”,这才是正式承认以撒是皇族成员,并给予封爵和土地。
五月十八日。祭祀祖先的队伍已在凌晨五点多就出发了,只能由皇族成员和大主祭才能参加。上午十点,祭祀的队伍回到宫中,在主殿举行朝拜的仪式。我并没有与其他朝臣一样一开始就进入朝殿等候,而是站在正殿外不起眼的圆柱后观望。
满朝的大臣从殿里一直排到殿门外,分成两排匍匐在红毯两侧。以撒穿着正式的朝服,神情严肃的从中间走过去,直直走向大殿上魁恩的面前。
我没有心思去听魁恩念了什么祝词,给了什么加封,我只是冷眼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禁有些恍惚,想着多年前我也曾在这样的场面下,缓缓走进殿堂,晋见皇帝。
朝拜的仪式已经结束,众臣们正在为新归的皇子鼓掌庆贺,忽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热闹嘈杂的响声顿消,所有人惊异的目光都转向殿门口。
我穿着鹅黄绣金花纹的朝裙,系着红色夹金的腰带,裙摆上系着一串挂坠。平时披散的长发盘起,在脑后纠起一个复杂的花髻,插上金制发饰。我的头上、耳垂上还有身上这一堆叮叮挂挂的东西,都是奶娘帮我打理的,带有一种熟悉而又恼人的沉重。
我抬头挺胸,目无斜视,举止优雅而庄重的缓步走过长毯,面向殿中的龙座。
长裙拖过红艳的长毯,迎面的微风摇晃着耳际的挂饰。殿堂内有一股紧张压迫的气氛,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惊讶而又敬慕。我的心情反而越发沉静,没有一丝杂念,我似乎又找回了“罗丝”的感觉,记忆中的拉拉迪法斯进宫朝圣的画面,与现实中的我,重叠了。
我曾经以为,拉拉?葛罗雷是一个新的生命,所以即使保留着“前世”的心智、生活习惯,却也在外界环境的迫使下,不得不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生存。出生在一个荒僻而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