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现在时辰也晚了,但是镇上的人却不少,摊子也多,更是到处张灯结彩地在卖彩灯。
“你想买什么就说。”萧阑身上习惯性地兜着银两,此时真道是个好习惯。
楚凌转过头来看着萧阑,然后点了点头。
自从楚旬天云游后,楚凌便再没了机会从青城门里出来。这大概也有好几年了,才算是楚凌第一次到镇上来,楚凌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街道不禁有些晃了神,似是有些茫然。
萧阑看着楚凌的神情心下不禁一软。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而且还一直被孤立在狭小冷清的院落里。
“等你以后轻功练好了,自然可以想来便来。”萧阑抚了抚身旁少年的头发。
而且等你成了青城门门主,就算浩浩荡荡坐个十七八顶轿子来玩都没事。
萧阑和楚凌便在这街道上随意地走着,而后一直慢步到了河岸边。
潺潺的河水上漂浮着彩色的花灯,星伴月下,千百万的花灯卷着星子宛若碎钻,铺呈出一道弯向天穹的河川,万千流光争相落于此间。
萧阑买了一盏莲花灯,然后将毛笔递给楚凌,“你若是有什么愿望就写上面。”
楚凌看着那花灯,又看了看手上的毛笔,一时却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愿望。
“你可以写,我要青城门门主之位啊。”萧阑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凑到楚凌耳边轻声说着。
楚凌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呼吸不禁身体一僵,耳尖有些泛红。
“你帮我写。”楚凌又把毛笔给了萧阑,顿了顿又说,“换一个。”
“换什么啊?”萧阑拿着毛笔也愣住了,他怎么知道要在这上面写什么。
“就算是生辰祝词的话,我也只知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而已。”这般已经陈词滥调的祝词写出来真是觉得有些丢人现眼。
“好。”楚凌顿了顿,然后点头。
这回倒是轮到萧阑发愣了,这小小年纪的,就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岁岁今日,年年今朝。”楚凌沉声一字一字地说着。
萧阑手中的笔抖了下,看着楚凌认真的神情不禁有些心慌,随即便笑道是自己多想了。
“好,你生辰,你最大。”萧阑不敢再多想,就将这八字写在了莲花灯的花瓣上。
“放灯的活你总得自己去吧。”萧阑将花灯给了楚凌。
萧阑注视着楚凌捧着花灯等走到河畔边的青石台阶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凌的眉目似乎被夜色柔和,嘴角缓缓勾起竟是看着那花灯笑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楚凌回来对萧阑说。
“你不想再多玩一会儿了?”萧阑倒是有些诧异。
楚凌摇头。
“那就走吧。”萧阑自然不会再强求着说再玩一会儿的话。
楚凌跟在萧阑身侧在街道上向回去的方向慢走着,他回忆起了那片凄清孤寂的柴房。恍若看到了满城花灯熄灭,墨一般的夜色从城的这头,一直蜿蜒到了无人通晓的地方。
他不由得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河岸。
水光卷星光,盏盏花灯在河边悠悠飘向远处。
楚凌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句话来——万千灯火,独依阑珊。
萧阑。
楚凌在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然后转过头来看向了身侧的人。
夜空里被灯光燃起的暖色的亮光,在男人的眼瞳深处恍若炸开两团璀璨的火光。
柔和的,温暖的,却又似乎很熟悉的。
楚凌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他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靠近,然后伸手握住了萧阑的手。
萧阑的步伐一顿,然后看着楚凌握住自己的手,似是有几分诧异。
“师兄,我很高兴。”
楚凌是这么说的,如此坦率的话让萧阑都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高兴就好。”萧阑下意识地说着,却仍然似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楚凌转过头去没再言语,他的脸上依旧神情微冷,这让萧阑不由得从刚才的受宠若惊到现在都差点以为刚才自己听到的是幻觉了。
星碎水光,花灯流转。河水潺潺,隐约间听到了乌篷船上摇橹之人的民谣轻歌。
习习晚风,夜色清冷。青石地面,相伴而行的人影在白茫茫的月光下越拖越长。
相握的手,掩在簌簌飘动的宽袖之下。
微末之温,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