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倒的,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痛醒的。
睁开眼时,只觉光线昏暗,人影憧憧,肩头剧痛不已,她想挣扎,却被人按住了,还能听见熟悉的声音说话:“别动,大夫给你上药呢,忍着点。”
夏凝好一会儿才勉强集中视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给自己上药,边上按着她的人是李晋,还有一个高大英挺的人影站在床前,正是长平侯楚昭然。
“现在知道痛了?不自量力挡箭的时候想什么了?”
这混蛋还是这么会说风凉话啊!夏凝咬牙忍着痛,在心里腹诽:谁想给你挡箭了?本小姐只是一时脚滑,不小心跳到了冷箭射来的方向而已!
楚昭然看她痛的脸色煞白、直冒冷汗,倒也没有再多说,等大夫止住了血,就叫客栈老板娘进来帮夏凝清洗换衣裳,并包扎好伤口。
他带着李晋跟大夫出去,让李晋去取药煎药,自己去找邓骏,“问出来了么?”
邓骏满身血迹,头发蓬乱,还一脸凶狠,“又是自称山匪!也不知道他奶奶的哪来那么多山匪!咱们这一行连正经行李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山匪来打劫咱们?属下叫唐勋换花样了,不信他熬得过去!”
这次出发,所有亲卫以邓骏为首,所以此刻邓骏也格外懊恼。他们早料到会有人盯着侯爷,并不惧刺客来袭,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半夜起来砍人是常事,可这一次偏偏有人中了冷箭受了重伤,还是替侯爷挡的箭!邓骏觉着自己失职,心里的恼火不是一星半点,全部都冲着活捉的刺客去了。
“慢慢问,别弄死了。”
这次来行刺的刺客人不多,他们杀了九个,活捉两个,楚昭然看着亲卫们将残局收拾好了,便叫唐勋安排人通知县衙,让他们来人带走这些“匪寇”的尸体。
此时已过三更,楚昭然看了一眼吓的抖如筛糠的客栈掌柜,示意邓骏解决,自己转身回房,打算再睡一觉,明日好赶路。
房中夏凝此时正躺着呲牙咧嘴,伤口实在太疼了,她从小长这么大,就从没受过伤,这会儿疼得厉害,又想起楚昭然说她不自量力,就有些委屈的想哭。
可是她刚酝酿起情绪,眼泪还没出来,门声响动,有人走了进来,她立刻把委屈压了下去,不想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哭出来。
楚昭然径直走进去看了一眼夏凝,见她额头上又出了一层汗,小脸惨白惨白的,十足可怜样,却紧抿着嘴不出声,便出言安慰道:“放心吧,死不了。”
夏凝:“……”谁快来把这个混蛋拖出去斩了吧!
“明早我们先行一步,我叫李晋留下,陪你等大军到来,到时你跟延龄一起走。”
她的伤势根本不能再与楚昭然他们骑马快行,须得坐车缓行,所以楚昭然决定留下她,让她随康梓年他们大军一起往郑州去。
这还像句人话,夏凝应了一声,又问:“是谁要刺杀侯爷?”
楚昭然一笑:“那么多人想杀我,我哪里分辨得清。”
这笑容真瘆人,夏凝看了都要打哆嗦,想必那位胆敢派人来刺杀楚昭然的元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这一箭是不会白挨的,也就没有再追问。
楚昭然跟她说完这句话,就出去到榻上躺下睡回笼觉去了。
夏凝肩上疼痛,睡也睡不着,还是等李晋煎好了药来给她喝下,她才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楚昭然等人都已经出发,只剩李晋一个陪着她。
康梓年他们是隔日上午到的官渡,夏凝挪到马车上,随着大军一同赶路,在两日后进了郑州城,却并没见到先来的楚昭然。
“你先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叫小五去做。”李晋把夏凝安置好了,叫了他队中的一个亲卫来照顾夏凝,然后也跑的不见人影了。
小五是队中最小的一个,跟夏凝年纪差不多,以前也与夏凝熟识,他又比李晋健谈,有他陪着,夏凝养伤的生活也就不那么无聊了。
“……那匪首吴英杰本来不过是个乡农,河水决堤的时候,一家人都死光了。地方官又欺上瞒下、不予赈济,富户财主趁机敛财,将米粮卖出天价去,吴英杰为了活命,就豁出去,和一班乡农一起打劫了富户,从此揭竿而起、杀官造反,几乎把整个河南地界掀翻了。”
小五给夏凝介绍乱军首脑,说的头头是道,还抑扬顿挫的,像极了说书先生,就是这语气,怎么好似偏向叛贼呢?
夏凝忍着笑说他:“你可不要当着别人这样说,免得被人当成叛贼一伙。”
小五却不怕,还振振有词的说:“怕什么!就连侯爷都说,活该河南地方官遭殃,自己作的孽自己偿!”
咳咳,你们侯爷也不是什么好鸟!夏凝想着小五毕竟年纪小,心直口快,还是语重心长的劝道:“侯爷是侯爷,他能这么说,你可不行,别出去给侯爷惹祸。”
“哎呀,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小五笑嘻嘻的看着夏凝,“你比我还小呢,说话一副老气横秋口吻,还说我。”
夏凝:“……”我人小见识多行不?!
她就这样在营中休养了七八天,基本可以行动如常了,这才跟李晋去见楚昭然。
楚昭然见到她先打量了一番,见她面上有了些血色,问道:“伤口还疼么?能骑得了马?”
夏凝一怔:“呃,好像不行。”虽说伤的是左肩,但她可做不到单手控马。
“唔,那就算了,李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