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只做不觉,继续说道:“过两日我舅舅可能就要回去了,我想去送行。”
楚昭然眉峰微挑:“你父亲明日就走,你不去送?”
夏凝一怔:“他没说,还是不去了吧,该说的话,今日都说了。”
“这么说,你还有话要与袁二爷说。”
夏凝道:“是啊,我还想准备些东西给我弟弟送去,唔,还要给他写封信,叫他好好在外祖家呆着。”
楚昭然道:“看不出来,你真有几分做长姐的样子。”
“这还看不出来?难道当日在开封,我还表现的不够么?”
楚昭然回想一番当日情景,嘴角微微上翘,道:“是我健忘了。那你好好准备吧,到时去送一送袁二爷也好。”
说完要说的话,夏凝就看着楚昭然,等他自己走,楚昭然却一直端坐不动,夏凝以为他还不放心,便加了一句:“侯爷放心吧,我不会借机逃跑的。”
“嗤,你能跑去哪?”楚昭然扯开一抹讽刺的笑。
夏凝托腮道:“我知道,南直隶现在都在侯爷手里,我哪也去不了,所以会乖乖继续守约的。”
“你的意思是,若我力有不及,你就借机逃跑了?”
“怎么会呢?我是个重承诺的人,侯爷难道现在还不信么?”
楚昭然瞥她一眼:“将信将疑。”
夏凝愤愤道:“我都把自己心里想法跟您说了,我不是不想守诺,只是哪个大家小姐甘心做人随从啊?我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么?您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管不顾,真的跑了!”
她说完这话,楚昭然竟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神情轻松的说:“你不妨跑跑试试。”
夏凝立刻蔫了:“我才不跑!我伤还没好呢!”
楚昭然这一日彷佛很闲,居然就这样跟夏凝一句顶一句的聊了半个下午,还留在夏凝这里一起用了晚饭。期间华锦探头瞧了两眼,就躲回自己房里去了。
到晚饭用完,楚昭然离开,华锦很快就溜了过来,一脸深意的看着夏凝啧啧不断。
“啧啧什么呀!”夏凝受不了了,“我还没问你呢,刘晅什么时候跟你熟起来了,还要找你问事情。”
华锦笑道:“他哪是找我啊!他是看见侯爷来找你,心虚胆颤,怕侯爷误会你和他的关系。”
夏凝只觉脸上不受控制的一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已经被人提点过了,你也不要再拒绝相信这事了,侯爷对你,绝对非同寻常。你也该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应对侯爷。”华锦诚恳说道。
夏凝听了心中烦闷,反问:“谁提点的?”
“我也不知。你就别关心这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侯爷。”
送走华锦,夏凝自己仰倒在床上,心里还是只有烦闷,她无法判断华锦所说是真是假,也并不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应对楚昭然。她只能在面对楚昭然的时候,下意识的拉开彼此间距离,甚至连从前的嬉笑都不敢有了。
夏凝自从与洛家公子定亲后,心里那个良人的形象就一直是个斯文俊秀之人,他腹有诗书气自华,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可是楚昭然呢,他跟以上这些完全无缘。他冷峻淡漠、英姿飒爽,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他身手敏捷,对敌人毫不手软,他整个人都充满了锐利的气息。
夏凝对这样的人,总是怀着些敬畏和防备,她无法置信这样的楚昭然会对她有倾慕,也对这可能会有的倾慕手足无措。其实说实话,她并不太敢靠的楚昭然太近,这个人实在充满了危险气息。
所以她能怎么应对呢?她只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尽量将这个危险的人推的远一些。希望舅舅和父亲终能有办法让她离开楚昭然,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第二日夏知轩离开南京,夏凝并没有去送,隔日袁经也要走,她则由李晋陪着,亲自去送了一程。
袁经把那本账册放到给夏凝准备的毛皮斗篷里交给了她,临走之前,再三叮嘱:“不要掺合他的事情;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给舅舅写信;遇上危险,自己先逃。”
夏凝一一答应,眼泪汪汪的送了袁经走,回去以后,又闭门躺倒不动。
楚昭然忙完事情,听说此事,过去看她,夏凝干脆利落的找出那本账册丢给他:“我舅舅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他说了,这个就当是谢礼,侯爷虽然不放我走,终究也救了我们姐弟性命。”
“袁二爷还真是客气。”楚昭然接过账册翻了翻,“看来我得准备点回礼了。”
夏凝倒回床上:“我困了,侯爷自便吧。”她拉起被子蒙住头,却始终没听见门声响动,后来实在憋气不过,抬头看时,楚昭然果然还在桌边坐着。
“您怎么还在这?”
“你不是叫我自便么?我觉着在这看看账本挺好的。”楚昭然头都不抬的答道。
夏凝气结,哼了一声,干脆坐起身来,瞪着楚昭然不说话。
楚昭然貌似浑然不觉的又翻看了几页账本,才抬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夏凝沉着脸不语,楚昭然又说:“听说晚上的秦淮河特别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哦……”夏凝终于开口,拉长声调说,“侯爷终于有兴趣看看秦淮美人了?”
楚昭然不理会她的调侃,只问:“去不去?”
夏凝挣扎片刻,还是说:“去!”她请楚昭然出去,自己换了男装,然后就跟着楚昭然一起去了秦淮河边,叫了一艘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