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格与胤祉收回强势的目光,转向胤礽求助。当今皇上流利的蒙语学自孝庄太皇太后的近身侍女苏麻喇姑,而胤礽自小养在皇上身边,自然也是尽得皇上亲授。
胤礽站起身,掸落衣服上的轻尘,负手而立,“我们是什么人,你看不出?你们从巴林进入峡谷,口音却不是巴林的,有人在追你们?清军还是蒙古军?”
看向那位中箭的蒙古人,胤礽提醒道:“你的同伴怕是不行了,你不看看?”
蒙古汉子焦灼地扭头看去,喊了两声,那人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他刚想下马查看,立刻又警觉地拉紧缰绳,做出随时驾马逃走的准备。
眼前的蒙古汉子让胤礽起了怀疑,不想让他就此而去。布袋里的人分明是被强行绑来,不像是寻常牧民人家,看他们一路狼狈漫无目的的逃窜,就能猜测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直接围上拿下这人不是问题,可万一穷途末路,来个玉石俱焚,布袋里的人只怕要遭受更大的罪。
胤礽示意耀格、胤祉站到自己身后,并一同退后几步,一边手势传递给耀格,一边置之事外的清淡语气说与那位蒙古汉子,“前方可通往冀北,还可过古北口进京,你随意。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各边,互不干涉。只是我劝你还是看看你的同伴,只怕已是阴阳两隔,要真是赶时间,道个别,自个儿快些走吧。”
赤目灼灼盯住胤礽三人片刻,蒙古汉子最终还是下了马。走到中箭的同伴旁,扶下同伴,探向鼻间,果真如胤礽所言,已是天人永隔。俯下头低吼声起,右手握拳紧绷,经脉崩裂。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耀格一声令下,隐在暗处最靠近蒙古汉子的三名侍卫现身腾跃,闪电般速度扑将过去。而耀格则凌力风行直奔马上的布袋,蒙古汉子被五花大绑的同时,布袋已被耀格扛回轻轻放下。
胤祉难耐好奇心,猛地拉下袋口,一张蒙尘沾污的尖巧小脸出现在视线中,不由惊呼起来,“是位蒙古小姑娘。”
听到了胤祉的呼声,胤礽却不曾回头看一眼,从方才见到那两条乌辫方始,他就知道是位姑娘。在胤礽的交代下,被绑的蒙古汉子特意被松出手肘以下部位,还叫人递给了他一个水袋,一些干粮。
蒙古汉子“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水,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你们是皇长子的人,是不是?我早该知道,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碰巧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本就一直在暗处监视我们,是也不是?说话算话,人给你们弄来了,一拨赛马的小姑娘里就属她模样最俊俏,骑术也是一马当先,当得起草原上的明珠。”
嘴里塞进一口干粮,他嘟囔着,“堂堂皇长子言而无信,还不是用完我们就灭口。也罢,我这吃饱喝足,你们就动手吧,反正我们一帮兄弟就剩我一人,活着也没意思了。”
蒙古汉子的话胤礽听得清清楚楚,心头的怒气因着“皇长子”三字翻来涌去,但还是压制住,姑且顺着对方的话应答:“我们可没有动过你们一人,唯今徒剩你一人,那是你们办事不力,何须怨尤。我没有接到杀人灭口的指令,现在还给你吃喝,何来言而无信之说?你有什么条件,回头我请示过后,也算给你个交代。”
“真不杀我?”蒙古汉子瞪大双目,来了精神,“我就一个想法,来日对战噶尔丹,让我上战场,誓死夺回我们的喀尔喀草原。”
胤礽淡然颔首,刚要开口再问,听得胤祉冒出欣喜的声音,“你醒啦,别担心,没事了,我救了你,”顿顿,又改了口,“是我们救了你。”
却道是胤祉往路旁的小溪里打湿了手帕,兴致盎然给小姑娘擦去脸上的灰垢,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眼见姑娘嘴唇脱水干裂,胤祉又赶紧往小嘴里喂了些清水。很快,姑娘的如蝶长睫轻微抖动,掀开一潭盈盈秋水,浮出一抹温润迷茫。
胤祉总算是找到了强烈的存在感,否则大家都各司其职,唯独他无一用处。如今小姑娘苏醒,胤祉的笑容里欢腾起英雄救美的激动。
胤礽仍旧没有回头,继续问向蒙古汉子:“你同伴身上的箭出自巴林部,你们是不是惹麻烦了?”
蒙古汉子不以为然,“我们喀尔喀的贵女可比不上这姑娘,皇长子还能不满意?谁家的姑娘我们顾不上知道,反正是时机正好把人掳走有所交代就是了。”
胤礽喟然踅身,步向已除去布袋屈膝坐到篝火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