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有几分嘲讽意味的一瞥后,神秘人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擂台对面缓缓洞开的巨门。
而一道通体漆黑的人影正自门后款款走出。
夏枯草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随着对方的方一入场,场间就立刻弥漫起一股腐朽的味道,而那道徒具人形的人影却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模样,只是通体如石油一般粘稠,身形更随着脚步的移动不时荡漾,仿佛于体外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方将它塑成了人形。
“这是什么东西?”夏枯草盯着这个怪物问道。
海金沙与白石英对视一眼,随即一齐看向夏枯草身边的苏合香,同时后者口中说道:“那是幻想种。”
“幻想种?”夏枯草有些疑惑的重复,心想这可不像是什么名字,反倒更像一种统称,一种物种的统称。
好比人类。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两位友人几可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合香,不由更为疑惑。
“怎么了?”
“幻想种,是千年前忽然自大陆各处出现的物种统称,它们的外貌特征你也看到了……就好像是造物主随手捏造的布袋人偶,虽有人形,但均很难将它们与人类联系在一起。”
却是苏合香忽然开了口,略微复杂地说道:“幻想种的出现曾引发大陆各国极大惶恐,是教廷的声明才令各国渐渐平息,而幻想种的说法,也是教廷第一个提出。”
“甚至教廷内部还组建了一个名为‘暮色’的军团,从上至下皆由幻想种组成……不是么?”
“暮色军团?由幻想种组成?你们的意思是这东西还有智慧?”夏枯草闻言目瞪口呆,他本能地认为出言的海金沙只是因厌恶白砡的关系恨屋及乌地因苏合香又或是教廷的关系在与自己开玩笑,因为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些身形诡异,又不断散发腐朽之气的怪物会与起码看起来还是光芒万丈的圣辉教廷扯上关系。
但苏合香点了点头。
于是夏枯草只能于沉默之后询问起一个较为现实的问题。
“幻想种……很强?”
“不,从力量角度而言,大部分幻想种不过只有黑铁级——也就是空明境界封印师的力量,只是外貌古怪,并不如何强大,算是另一种角度的中看不中用。”
“但它们有个非常难对付的天赋。”白石英微微一顿,将视线转回石台之上,随后轻声说道:“它们……都很难被杀死。”
……
……
在场下众人交谈的同时,台上的战斗已经开始——
虽然幻想种很是奇妙的出现在了这里,而白石英等人也对它们的出现表现出了慎重,但他们之中显然没有一人会认为那位神秘人对付不了那一怪物。
而场间的形势也果然如他们所想——
神秘人并没有拔剑——说起来对方身上也没有剑鞘,先前手中的三尺青峰也是忽然消去便仿若封印师的手段,他只是宛若寻常的走上前去,但随着他的步履一动,便是铺天盖地的冰冷气势突兀升起,随即毫不留情地压在对方肩头。
而这里的压在肩头也真不是一种叙述方法——
幻想种身具智慧——虽然这很难接受,但当那一气势方起,它便有所反应,立刻丢掉入场时慢吞吞的模样,身形起伏之际遍体荡漾,随即双肩一矮,两只黑漆漆的手臂就自肩肘处落下,无力地于地面化成一滩粘稠液体。
——这家伙真有这么可怕?
场下的夏枯草不由皱了皱眉。
神秘人散发出的冰冷气势似是具有具体的属性,因为场上正变得越来越冷,石台地表甚至隐隐出现了白霜的痕迹,而他所散发的沉重气场甚至令空气的流动都已趋向停止,仿佛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厚重的水银,有着一股沉甸甸的静止味道。
与这相比,幻想种本身发出的腐朽气味便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神秘人走到幻想种身前,他的神情无比平淡,分辨不出年龄的五官一片祥和,只有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方才显出几分冷酷味道。
然后他站定了脚步。
此时的幻想种全身都已匍匐了下去,它的身体好像背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随即淡淡地噗嗤声响起于它的体表之上,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破裂,而随着破裂声渐趋密集,幻想种周身上下那石油一般粘稠的液体便自体内缓缓流出,渐渐化为一滩浑浊的液体。
“结束了?”夏枯草有些疑惑地问道。
“如果结束了,场间应该有变化。”白石英皱起眉,他虽知道那玩意是幻想种,也知道对方的特性就是很难杀死,但世间幻想种多半已被教廷收编——即使没入暮色军团也已在教廷管理之下,所以即使是他,也从未有过与对方交手的经验。
场上的神秘人忽然咧嘴一笑,随即笑眯眯地自怀中取出一枚晶石,极为随意地抛在那坨液体之上——
就在那枚晶石与液体相触的一瞬,仿佛闻到了什么甘甜的美味,原本如石油一般的粘稠液体忽然激烈地涌动起来,那一地的黑块状粘稠物连带着分散于两侧的手臂所化液体骤然间汇聚于一处,随即场间光芒一顿——仿若某些东西已被彻底激活,一头模样古怪的生物忽然映入了众人眼帘。
那仍是一具呈人形的躯体,但与先前丑陋粘稠又不是荡漾便显得不那么凝实的躯体不同,此时的这具人形怪物通体亮银——便与那枚晶石原本的色泽一样,它椭圆形的头颅上依然不存五官之四,却已有了一张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