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中的争执还在继续——
“抱歉,我失态了。”
先前暴喝出声的男子——听声音也该是一位年轻人,在吼出那一句话后忽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力压下心头的急躁与郁愤,缓声道了个歉,不过兴许是他的耐心早已用尽,他接着的话语虽力求平静且不忘用上敬语,却充斥着浓浓的压迫之意。
“不过海二少,您……的确是败了,那么愿赌服输,就应该接受子爵大人的条件,把东西交出来。而不是整日的躲在这所学院书馆,与那些在假期里无所事事的平民混在一起,甚至还因此缺席了自己的分封仪式——我想,即使是您的父亲,也不会认同您的行为。”
与这位年轻人在林地深处谈话的那位名为海金沙的三年级学生显然并不如对方焦躁,因而语调十分平缓清淡,循声而来的夏枯草便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句极为模糊的对答,紧接着林地深处便又响起了先前那位年轻人略有恼怒的声音。
“是,我的家族的确只是他们附庸的附庸,荣耀贵族的我,在你们看来只怕与那些平民也没多大分别,我也的确没资格评判你们九大蓝血贵族之间的‘家’事。不过——”
那位年轻人随即有些歹毒的道。
“不过海二少,现在的您——只怕也没资格质疑子爵大人吧?”
年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侧海金沙腰际的黄色丝带,眼中闪过一抹被隐藏的极好的不屑,继续道:“子爵大人很遗憾于那场意外的发生,也主动要求了仲裁会做出认定,而仲裁会的最终判定也证明了那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不是您所认为的陷害,所以子爵大人与您的比试结果便是真实有效,哪怕是您的父亲也无法就此点质疑。
年轻人顿了一顿,用貌似诚恳实则满怀恶意的语气开口问道:“何况在我看来,就算是为了那件东西,子爵大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当时的您——别忘了,这是您发起的决斗,我不明白,只是一朝落败,难道您曾经的骄傲也随着您的小世界一起……被封印了?”
“甚至……”年轻人挪揄着说道:“您的骄傲已经沦落到需要耍着我这个小人物玩……才能得到展现的地步了?”
年轻人自认自己的这番话已近讥讽刻薄之能事,但海金沙的表现却令他十分失望——对方便是连那眉毛也没颤上一丝,此时更是微微闭上了眼,一副懒得开口的模样。
他只得无奈,摊了摊手便准备摊牌——
“海二少,我并不介意陪着一位蓝血贵族整日的在学院里玩捉迷藏,但子爵大人的耐心快要用尽了,从亲自与您交涉到现在只是派我来催促,我想……您应该很明白子爵大人的意思。”
这位年轻人躬身一礼,而随着这一礼,他言语中最后的尊敬也宣告消失。
“总之——请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次还算体面的机会,尽快把东西从书馆里拿出来,我想,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时间。”
年轻人身边极少开口的身影忽地动了动,他睁开眼,扭过头——
正当已渐渐摸到那两人附近的夏枯草眯起双眼,想要尽量分辨出那张脸时,一道似曾听闻的清冷声线响起,令听着墙角的夏枯草心中一动,不由沉思起来。
“骄傲,是真正的贵族最为宝贵的品质。”海金沙看着身前的那位荣耀贵族,神情还是那般的冷淡,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继续道:“我的这份骄傲,不因白砡而起,也不会因成败而消,”。
“白砡自以为用尽心思将我逼上绝路并适时的给我这一丝你所谓的‘机会’,就能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我却依然拒绝,是因为我不需要这些机会。”
林地之间零零碎碎的晨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金发学长那张冷淡的俊脸也终于浮现出那抹从未消逝只是雪藏了起来的骄傲,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不需要?因为你,包括你身后的白砡根本没有足够的水准来明白我的骄傲,而总有一天,你们将会明白。”
“但在那之前,”海金沙重新回过了头,说道:“我不认同白砡的作为,所以我的骄傲不容许我向他低头,你也永远别想自我这得到书馆禁地里的那个东西。”
年轻人脸色难看,良久说不出话,只得悻悻然的举起手,想要说些狠话却又不敢,小丑一般的尴尬。
“那么……不如就从我这里得到书馆禁地里的东西吧。”夏枯草微微一笑,几步便从藏身的林地阴影里走了出来,冷笑着看了海金沙一眼,随即换上一张谄媚的脸,希翼的看向那位年轻人。
“你是谁?”年轻人警觉的看了一眼夏枯草,余光却紧盯着海金沙的脸庞——夏枯草的确已表露出敌视海金沙的模样,不过他依然怀疑这是不是海金沙找来的帮手。
“是你?”海金沙皱了皱眉,他皱眉并不是因为夏枯草对他莫名的敌意,而是对方的话——一个连二层楼都上不去的人,却扬言要从书馆禁地里取出那件东西?
“他是谁?”年轻人警觉的喝问——他并不是学院学生,贸然进入学院自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容不得半丝意外。
海金沙没有理会,夏枯草却极为殷勤的上前一步,有些讨好的笑道:“我叫夏枯草。”
“夏枯草?那是谁?法典国有夏姓贵族?”年轻人上前一步,逼视着眼前这张讨好的面容,随即注意到对方腰际的白色丝带,不由想起了什么。
“你是那个学院新生?血誓复仇的那个?”年轻人冷笑,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