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漓潇的执意要求下,他们又一次到了苏府门外,翻墙而入。不是因为怕被人撞到,只要他们不想,凡人就无法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之所以不穿门而入,是因为门神君实在有些难缠。
“安,你不喜欢道士,是因为我吗?”漓潇微笑着看着漠安渐渐舒展的眉头,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没有。”他面色波澜不惊。
“有!”漓潇一本正经,故意逗他。
“没有!”他生气了,拂袖而去,
果然有。每当他易躁易怒,拂袖而去,就说明他在极力的掩饰什么。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去招惹那些臭道士。”漓潇嘀咕道。
漠安身子微颤,头也不回闪进梧桐苑。
漓潇悠哉悠哉跟在后面,流连在依着镜湖,花香扑鼻的花园里,摘下一朵夜来香。
不一会儿,漠安又寻了回来,神经兮兮拉住她的手就往梧桐苑里钻。
都已经丑时了,梧桐苑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分外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漓潇边走边问。
漠安不语,一口气拉着她到了听雨轩门口,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苏府大小姐,今夜穿着嫁衣悬梁自尽了!”
她冲进听雨轩,里面乱成一团,夹杂着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全然不见往日的安静。
苏烟安安静静躺在新置在屋子中央的美人香榻上,白色的锦缎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一层锦缎,只能挡住凡人的视线,却挡不住妖的妖眼。漓潇确定那是她。
苏夫人哭昏了过去,被邓妈妈和几个丫环搀出听雨轩,回东阁去了。
苏烟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春红柳绿在一旁抽噎着,眼睛肿的像个核桃。
苏相爷唉声叹气,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铁青着脸在屋子里焦虑的踱来踱去。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
此时的苏烟一点儿都不好看,脸色又青又紫,眼珠翻进了上眼眶里,舌头伸的老长,脖子里一道紫色的勒痕,全然不见往日里倾国倾城活色生香的模样。
这样的死相是不得超生的。
漓潇吹了一口真气,她的面容又瞬间恢复了常态,沉睡了一般。
生老病死看多了,漓潇丝毫都难过不起来,在她看来,凡人的生与死,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大不了投入下一个轮回。不像妖,一旦死了便是灰飞烟灭。
漓潇不自觉想起昨夜的情形。
她一从西郊回来,便潜进了苏小姐的闺阁。那个傻女人,终于不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了,只是安安静静抬着头看着窗外又大又亮的月盘。漓潇看着她的侧脸上完美的弧度,有些痴迷。
多么美丽的女子,宛似一朵在晨雾中缀着露水盛开的兰花,在从她身上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好像那兰花已经被人连根拔下。
她还没睡。不知道是在想他还是等人。
“你来了?”她头也不回轻轻问道,莺声燕语。
“嗯。”漓潇简单答道,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她旁边,静静观赏着她的月亮,皎洁如洗散发着迷人的白辉。怎么看,怎么像漠安身上的雪狼白。
苏烟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漓潇隐身的女子。漠安说那是因为她是一个难得的漓潇的八字相投五行相符命格相同之人。只是可惜,她不是一个死人。一旦她附身便会夺了她的命,背了命债她将永生永世不得成仙。
“我以为我会为他披上嫁衣,可最终还是要嫁给别人。”苏烟苦笑着,眼神黯然。
“其实你转念想想,那个人也不错啊,皇亲贵胄,人品一流,皇帝赐婚,对你又一往情深。”漓潇安慰道,却深知这安慰苍白无力。
苏烟要的,是爱情,不是浮华,是自由,不是枷锁。
“我发过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她出神的望着明月,微微笑了,思量着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明月一般的男子。
可那又如何,你终究不能嫁她。这些话,漓潇洒没忍心说出口来。
“我在这世上,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就连他,接近我也是别有所图。”她依旧微微笑着,却不自知那笑已经无比僵硬。
“他来过了?”漓潇一惊。那个她口头心头的他,何以冷情至此。
“让春红送的信。也许是今生最后一封了。”她苦涩一笑。
漓潇拍拍她的痩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看开些,我下去休息了。”在荒山野岭上折腾了半天,着实劳人。
她轻轻应着。
相隔一日,苏烟紧蹙的眉头,苏烟温软的话语犹在耳畔,想不到却天人两隔。
漠安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紧跟了进来,拿来一小粒红褐色的药丸送到了苏烟口中,一瞬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光泽,栩栩如生。
漓潇看到她纯净的灵魂飘了起来,优雅的欠欠身子,道个万福,巧笑倩兮,飘然离去。
漓潇回之以嫣然一笑。然后疑惑的看着漠安,好奇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太上老君这化解戾气净化灵魂的仙药。
漠安似笑非笑,依旧锁着眉头沉默不语。
俄倾,他附在漓潇耳畔如此这般叮嘱一番,两人。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悲伤完苏烟,她开始为自己欢喜。眼前这倾国倾城的美人皮囊,以后便是她的了。
不多时,管家小心翼翼捧着一颗黄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