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领队人物,一丝疏忽便导致队友受伤或者丧命,多少年来,袁志脑袋上的压力已经将脖子都给压弯了。他从筑基期就开始,似乎大家忽然都发觉到其天生的领队才能,大伙儿不约而同就习惯性的听从他的号令。
一朝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就再也不曾下来过。
几百年了,即使再竭尽全力,总有同门在他眼前死去。
这样的痛苦,并没有因为年岁越长而变得淡漠,反而更加记忆犹新。每个死去的同门的面孔总是不停浮现在他眼前。他们的死仿佛是一条永远在他后面狠狠抽打的鞭子,让袁志丝毫不敢松懈的努力,力图做到完美。
也正因为不愿意别人死,他每次站在最前方,挡住最强大的敌人。
此刻他很内疚,觉得完全是自己的疏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他想对钟珍负责,不完全是因为人家眼睛瞎了要照顾她,而是作为一个男子对女子,承担起一份长久的责任。
袁志一向是个领队人物,但凡有事大家都拿他当个盾牌使用,仿佛有他挡在前方,就万事无忧。然而这次圣女城的经历,反而让一颗坚固的道心出现一丝裂痕,他似乎觉得需要有个人互相守望。
在他重伤的时候,这位半道上加入队伍中的女妖修毅然将他推开救下。
被人照料的温暖,他似乎上百年都没感受到了。
不知为何,袁志莫名其妙便生起想要个道侣的心思,往后大家彼此关心扶持,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心动的事。
许多修仙之人都有道侣,大家其实只是在漫漫修仙路上有个伴。大多数时候都是你闭比你的关,我寻我的宝,各人做各人的事。
或许当年有些悸动,然而日子久了,几百上千年对着同一个人,再多的感情肯定也淡了。
苍穹剑宗六成的修士并无道侣,但是另外那四成却多多少少有个伴。
还有人隔个几十上百年便换一个。有的甚至同时有几个男妾女妾。大家都觉得此事正常得很。门派好些男修女修都是如此。
袁志的心结在于,他从不觉得修仙之人应当过于执着亲情或者是男女情事,实在是很影响心境。至于钟珍不是个人。乃是一名女妖修,这点倒是无所谓。他中意谁,别人背后如何闲言碎语,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钟珍不欲纠结此事。便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喂,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得很。往后我到七阶眼睛便复原了。你要是觉得愧疚,不妨帮我想想办法该如何修炼。对了,我失去知觉后,不知圣女城那边后续如何。除了此城,圣城还有好些个修仙城呢!”
袁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剿灭很小的邪修门派尚且需要几年慢慢筹划,拉齐人马。更何况这么大规模的几个修仙城。
他只好实话实说,“圣女城中所有的奴隶全部解救。其他城的话,眼下却是暂时无计可施。”
钟珍当然不会那么天真,能闯进圣女城已经算不错了。在人家的地盘,竟然能提前误打误撞合殴干掉他们的城主,这种运气哪里还会重现。
圣城肯定还有其他的门道,不然如何能占那么大的地盘,并且存活那么多年。
袁志不晓得钟珍能明白多少,一五一十将其中缘由大概说了一番。
圣城远在西域,而西域本身的各方势力都太过复杂,苍穹剑宗作为中天州的大门派,将手伸那么长,那边的人不乐意,还以为是要去抢地盘。
倘若要联合西域的门派,部分门派表现出一些兴致,大部分的门派都是推推搪搪。比起中天州以正道为主,西域却有一半门派都是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派,只有靠近中天州的那些门派会比较正统。
也正因为圣城离中天州极其之远,袁志等苍穹剑宗的几人对圣城全然不了解,不然也不会用如此强横的手段去抢人。
圣城已经存在两三万年了,行事强横无比,睚眦必报。谁要是杀了圣徒,往往会导致灭门灭派。金丹元婴修士自然不怕,逃跑容易得很,可是门派里那么多的炼气筑基修士们,难免一出门就被人杀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圣徒手段非常狠毒,连弟子们的家人都不放过。
这已经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断一根头发,将人家五马分尸了,真真是可怕之极。
听到这里,钟珍忽然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倒是个幸事,倘若她生在一个家族或者属于某个门派,还真怕被人这么死命盯着报复。
敌暗我明,哪里能照看一辈子,总有疏忽的时候。一旦没照应周全,家中小辈走在大路上就被人围上打死。
钟珍心中的火腾腾往上冒。
穷凶极恶的人果然都是这个俗得不能括哪些市井的恶人。得罪了他们,即使远避他乡都不行,家中还有老小,都是他们报复的对象。
当年木离愁为了给女儿报仇,找不到她,却将竹豆一家老小全部杀了不说,连远房亲戚和邻居们都杀得一干二净。还有当年她被老皇帝逼得谁也不敢见,生怕陈前辈卢瑾瑜等人被追杀。
人又不是从地里长出来,天上掉下来的,有父母兄弟师父师弟们。
但凡是个正常人,心中或多或少有感情。那些敬慕的长辈,一同长大的朋友,还有天真可爱的小辈,这些人都是他们的软肋。人一旦有弱点,便不足为惧,即使他们神勇通天,可家里或许还有小辈还在喝奶。
这种报仇的方式,在邪派来说,是很常见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