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最后人鱼
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海底,漆黑的海底,什么都没有,那枯瘦的双手,那干枯的躯干,就像回到200多年年前,自己被台风卷进了亡灵海峡不得自拔,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恐怖,那种死亡几乎袭来的瞬间,还夹杂着传来了那样低沉的怨恨:
恨啊——你快恨啊,后天你是——
聂嚣从噩梦中醒来,咳喘不止,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做这个恶心的梦了,在他看来,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不相信鬼神,只相信自己,对于他来说,老做这样的梦,是因为心脏不好,因为心脏不好才会夜入梦魇,肺不好才会夜里做梦也会变得无法呼吸,如今梦魇越加频繁,聂嚣猜得出来,自己离死不远了,他从来不畏惧死亡,但是,如今,在吴缘和他相认的那一刻,他发现,世上还有太多东西割舍不下了。
一直以来,他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病魔,尽管竟是被这样的折磨,他也要活下去,即使还剩一口气,他也要活下去,他不是贪生怕死,因为那样的身体对他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也许,死了才是解脱,但是人怎么能这么屈服于命运,他是聂嚣,怎么能这样就被病魔打败,死在屋里,要死,他也要死在蔚蓝的大海里,只有这里,才是属于他的一切。
他永远也割舍不下这片蔚蓝色的大海,也许,凭聂嚣的实力,在中原建立万世基业也是不难的,但是他还是留念这片大海,生他养他的地方。
聂嚣叹了口气,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回突然想起了这么小的时候的记忆,也许,他真是老了,或者,这也许是死前的缅怀吧……
聂嚣的父亲是海上赫赫有名的海巫师,他能占卜风雨,预测天气,以海为生的渔民靠海吃饭,对于神秘莫测的大海,他们只能依赖海巫的占卜,就在将近500年前,海巫在海边捡到了聂嚣,那时候襁褓之中的聂嚣顺着海浪,一浪一浪的从海中央来到了海巫的身边,就这样,海巫收养了聂嚣,将他的名字刻入了海氏祠堂之中,那一刻,聂嚣就作为海氏的子孙了活了下来。
可是好景不长,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然而这位大海巫在临终前告诫聂嚣的话是那样不得理解:
聂嚣啊,千万不要摘下你腿上的鱼鳍,那是你的封印,千万不要摘下,若不然,你的咒怨就要回来了,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啊……
聂嚣向来都不相信鬼神,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相信父亲的话,自己的命运是自己掌控的,自己的身体是天生父母给的,什么摘掉鱼鳍的封印,咒怨就会出现,无稽之谈。难道自己自从台风幸免回来身体一落千丈,就要怪罪与咒怨,就要怪罪于自己摘下了鱼鳍封印?笑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相信着只有老弱妇孺敬奉的鬼话,聂嚣不相信,更不认命!
门外,车轮滚动的声音打乱了聂嚣的思绪,聂嚣这才发现,今时的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沐浴更衣了。
躺在床上当一个废人最让人难堪地莫过于洗漱换衣,这对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对自己来说犹如登天一般,聂嚣一个完全动不了的下半身是根本做不到自己能走进澡盆内洗澡了,这些年来,这一切,都是送饭的老人做的,即使当年驰骋大海的聂嚣,最终也只能任一个半百老人随意相抱。
“呸,老子怎么能这么就死了!他妈的一定要好起来,活下去,真他妈丢人!”聂嚣用力地将手垂向了自己石头一般的双腿,与往常一样,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送饭老人将水桶一桶一桶地拿了进来倒进了大木桶里,然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原来做事娴熟的送饭老人今天是如此吃力。
“生病了?”这是聂嚣的第一个想法,然而这时他才发现,来者并不是原来的送饭老人,相比之下,这个老人,比送饭老人更老,原来的年过半百,这一个却是年过花甲,花白的头发,雪白的胡子,甚至连走路都有点不稳,他有些驼背,所以看不清脸,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光从走路的姿势上看,这个老人,非常的有气质根本是之前送饭老人完全不能与之相比的,可以奇怪的是,尽管他做事有些吃力,但是满满一水桶的水居然一点都没有洒出来,凭着聂嚣的敏锐,聂嚣铁定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向来阅人无数的聂嚣也吃不准,直觉告诉聂嚣,这个老人比他厉害不知千万倍,根本不是聂嚣所能看清的。
“怎么……今天换成是你了,他不在,不洗得了。”聂嚣试探地问道。
“他病了,人三病五灾的多着去了,老朽原来在外头做事的,今天也就只能过来帮忙……”老者很自然的说道,一点感觉不出瞎编的意思。
“咳咳……你看上去并不是普通人,怎么甘心做瘟灵山庄的杂役。”聂嚣直入正题,问道,他不是一个爱拐弯抹角的人。
“不是普通人?那老朽能是什么人?”老者一笑,问道。
“知道了,就不用问你了。”聂嚣跟着一笑,道。
“老朽哪里算是个人物啊?只是年轻时徒有虚名,却也干出了一番事业,可惜如今老了老了,事事都不如年轻人了,便索性回来,本想养老,可惜之前没存下多少钱,家里孙女还等着老朽养,可惜打鱼已经没力气了,做其他事情也力不从心咯,只能当杂役糊口。”老者慢慢地道来,看上去是那样的真切。
“以前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