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题。”主持人平稳地说道。
这平淡无奇的声音,却像是给雷鸣发出了挑战书。
对面的尚亮,双唇抿成弧形,紧张地看着雷鸣。毕竟,这是关乎成败的一题。
万米长跑,输在最后一百米,岂不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唐代末期,实行两税制。北宋时,沿袭了这一税制,不过有所变化,也获得了新的名称,那么这变化和名称分别是……”
主持人读完题目,尚亮微笑起来,这题的确有难度,够雷鸣喝一壶的。
“耿哲,这都什么呀?”李大奎不解地问道。
“好多人乱收税,唐代就制订了两税法,指的是夏秋两季,各缴一次税。”耿哲答道。
“这,两税法,这是历史题吧?还是,还是经济题?”李大奎真心感受到了这古典文化知识竞赛的难度。
“都算吧。”
“那,宋代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呀?”李大奎继续问道。
“我们等等,看雷鸣是怎么回答的吧。”耿哲卖了个关子。
李大奎也看向舞台。
雷鸣正在思考?反正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木木地站在那里。
对面的尚亮猜不透他这沉默里都蕴含着什么。
是在沉默中爆发,还是在沉默中死亡?
雷鸣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夏税秋苗。夏税纳钱,秋税除了交粮食也交草料。这就是新变化。”
“完全正确。”主持人道。
停了几秒,先是雷鸣的粉丝和同学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接着全场掌声雷动。掌声和呐喊汇成的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开。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无论如何,二人贡献了一场绝妙的表现。
然而,世间事,总有成败。
尚亮在雷鸣对面,雷鸣如同沐浴在金光里,尚亮泽像撒了气的皮球。
这只是一场初赛,然而由于双方的独特角色和地位,变成了更精彩的不输于淘汰赛的比赛。
雷鸣赢了,尚亮还有机会。
不过上届冠军不败的传说,却消逝而去了。
光环不再,一切要从头再来。
雷鸣终于露出了微笑,他的父亲便是宋代文学研究者,关于宋代的事儿,他了解很多。因此当主持人问道宋代时,他心里已经有了谱。
雷鸣走过去,向尚亮伸出手来。
看似表示礼貌。
雷鸣却说了一句:“其实你也是很有实力的。”
听起来像夸奖,实际上却有些像侮辱。
尚亮友好地笑了笑:“比赛还没完,或许我们还会遇到。”
雷鸣道;“好啊,那有缘再会喽。”
舞台下面人群开始讨论这两人的实力问题,有人认为雷鸣运气使然,有人认为尚亮作为上届冠军,气数已尽。
一位大眼镜看似很有学问的家伙最后总结道:“依我看来,今年的决赛,还会是这两人对决。”
周围人对他投出赞赏先知一般的目光。
就在众人盯着雷鸣和尚亮时,只有耿哲盯着舞台上的女主持人,心里想:“嗯,刚才看比赛没注意,这个女主持人,还挺漂亮的。”
“耿哲,看见没,只错了两道题。”一个声音传来,是雷鸣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他这里。
雷鸣第一个就要走到耿哲面前,此时他一脸自信的笑容,说道:“接下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耿哲也礼貌地回应道:“你的表现的确很好。”
“怎么着,认可我啦,开始捧我了?这么快就认输了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还是希望在赛场上击败你。”雷鸣摊开手,说道。
突然,雷鸣似乎发现了什么,笑容收拢。
“溪涧,你怎么跟他们,跟他在一起?”他对着溪涧的位置,急不择言地问道。
耿哲知道雷鸣给溪涧写过情书,其它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或许二人有过那种以青春命名的日子。
而此时雷鸣的感觉确是,自己终于站在了舞台中央,而自己的后台却失火了。
他觉得自己才华在西北省师范大学一时无两,觉得自己的家世和相貌也是佼佼者,他早已内定校乐团的美女演奏家,高元柏的女儿高溪涧为自己的女友。
他也有过热诚的追求。
溪涧却总是对他不冷不热。
而今天,他打败了上届冠军尚亮后,觉得自己更有资格站在溪涧面前后,却发现溪涧和耿哲他们混在一起。
“我的事儿你管不着。”溪涧看都没有看雷鸣,说道。
雷鸣不再说话,而是咬牙低头,接着抬起头来,对耿哲恶狠狠地说:“好小子,事情大发了。看我在怎么在比赛中击败你!”
他又看了几眼溪涧,溪涧一眼都没有看他,而是在摆弄着自己的蛤蟆镜。
雷鸣咬牙走开,周围一个学生过去和他打招呼:“雷鸣你好,交个朋友可以么?我是大二历史系的陈峰……”
“对不起,没空。”雷鸣挥手臂打开他伸出的友好的手臂,冷冷地道,接着在众同班同学的簇拥下离开。
耿哲怕那叫陈峰的同学尴尬,便走过去说道:“他不和你交朋友,我和你交个朋友吧。”
陈峰瞥了他一眼:“切,你丫谁呀?又没有雷鸣的学问,谁和你交朋友?”他翻了个白眼,而后迈大步走开。
耿哲弄了个尴尬反被尴尬误。
比赛结束,耿哲、溪涧、郑燕、李大奎四人一起闲庭信步,校园里已近黄昏,暮色朦胧,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