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命运啊,最终还是让两个人对各自的情感有了吐露和交集,不再是两个要强的成年人永远背负着过去、责任和压力,能像那些绝大多数小情侣一样,可以傲娇和讨好,可以卸下伪装和姿态,可以执拗和变化无常,可以像年轻时那样对爱的人耍小性子,不怕分开。
饭后我们沿着马路散步,混迹在饭后遛弯的大部队里,沿着河边护栏一直走,到了公园。
现代的园林里已经看不到萧瑟的场景,常绿树一年四季繁盛茂密,人工湖永远碧波荡漾,没有鲜花盛开标志春天,也没有稀疏萧瑟证明冬日,园林艺术者的初衷也许是好的,但我们却很难在置身其中时体会到四季变迁,时光飞逝了。
“没有枯叶,春天便也不会变的那么让人期待了。”洛绍谦幽幽的开口,居然说中了我的心思。
但我知道他感慨的并不是这个,“你的落叶,你的春天又是什么?”
我们沿着鹅卵石路往公园深处走,他牵着我的手,从饭馆出来就不曾放开。这是我们第一次手牵着手在这样的公共场合里晃悠,以前我会排斥他触碰我,总觉得任他肆意妄为下去是我们无法承担的后果,其实什么也不会生,生了也不过如此……
“我的落叶很多,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冬天,可我心有执念,也相信会有春天。”他转头看着我笑了,举起握在一起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冷不冷,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太多,对过往的执念一度变成了我对自己和身边人的苛求,我曾经的豁达和勇敢随着冰封的心而深深隐藏,多年来的自我保护让我忽略了太多人的为难和不易,而这其中就包括洛绍谦。我们本来可以很容易的互相理解,却因为横亘在心里的执拗,拖到了现在。
我本想问他,你的落叶都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执念又是什么,可当晚风拂过脸颊,树叶沙沙作响,他握我的手更紧的时候,我就只顾侧身抱住他的臂膀,依偎,此时什么都不再重要,我是这样想的。
洛绍谦将我送回家中时,一家人居然都没有睡觉。
所有人严阵以待,翘以盼,包括文涂涂都是两眼放光地窝在张修然怀里,三口人六只眼,那种殷切又炽烈的目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感觉瞬间就能把人吞噬融化,文涂涂和杨琛之间肯定是出叛徒了。
“生什么了没有?”张修然抢先提问,一脸严肃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小时候张修然抓贪官时的那种刚正不阿。
“生什么?吃了顿饭而已。”我在门口脱好鞋,挂好包,亮起玄关的灯,然后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楼下那个其实已经看不特别清晰的身影,似乎是对上了一眼,那个身影才转身离开。
“那么然后呢?”文宏伟大概是从上次与洛绍谦深谈过后就变得特别八卦。
“吃个饭还能有什么然后。”我走上前把文涂涂从张修然怀里抱过来,“你和爷爷奶奶说什么了?”我小声问他。
“杨叔说的,杨叔也才刚走。”涂涂伏在我肩头,小声地“告密”。
“他们都说什么了?”我想从涂涂嘴里探听些虚实,不知道杨琛和老两口都说了些什么。
但张修然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和焦躁,“我们有事和你谈,你赶紧的弄好过来。”
我猜测是杨琛说了些什么,导致家里两个人心神不宁,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这肯定和洛绍谦有关。
当我坐在张修然和文宏伟面前的时候,才明白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谈话,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正襟危坐,打我记事以来,这样的场景还曾未有过。
“这是要干什么?”我吓得咽了咽口水,杨琛不会出卖我吧?但转念一想我也没什么见不得父母的把柄被杨琛握在手里吧。
“你和绍谦怎么回事?”张修然眉头紧锁,一本正经,自打我刚刚进门以来,这种对犯罪分子绝不手软的表情已经保持到现在了。
“我和洛绍谦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涂涂睡着了,没法跟着我们去吃晚饭,让杨琛先送了回来吗?”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出啥事了?那我当然不能把牵手亲吻这些细节一一描述啊,可这貌似也犯不着二老什么事情。
张修然貌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妈,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不用吞吞吐吐的,怪吓人的。”其实我是想早点解决早点休息,毕竟这里面不会有啥大事。
“文彤啊,你谈恋爱的事情我们几乎是从来不管,你人生的大部分决定,我们也都是尊重你,由着你的性子,想怎么来怎么来。”
张修然停了停,见我仍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很喜欢绍谦这个孩子,也早就认定了他做我们的女婿,可是现在医学院在多事之秋,何去何从还不确定,你没几天也要出爱尔兰,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把情绪都收一收,不适合做什么重大决定。”
这段话估计张修然憋了一个晚上,可等她义正言辞地说完,我也没领会这里面的含义是啥。“什么叫重大决定?”我问张修然。
他们俩默不作声,但看得出来,他们俩意见一致,属于一个阵营,文宏伟几乎不会掺和我的私事,很少见的是,今天他立场坚定地和张修然站在了一起。
“杨琛说,你今天带涂涂在实验室陪了绍谦以下午。”文宏伟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