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武亿与水较量,右腿一扫,也掷过来一大块浮木,他?势踏了,一招“金鳞跃池”稳稳地落脚,拱手笑道:“多谢了。”男人道:“谢不必言,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若把这女孩儿给了我,也抵过八拜之交了。”安雪一听,恨道:“呸,没脸的。”武亿笑道:“兄台话不对。女人若如衣服,能穿则穿能脱则脱,那便好了,只可惜不容易。”男人道:“是了,女人有时和麻烦无异。”武亿道:“我却奇怪,你爱惹麻烦,为何麻烦不来找你。”男人道:“红尘游戏趣味多,只要懂的门路,即便在花里滚,衣衾也是清净的。”武亿道:“有道理,不过这种事还有别例,总归是你没遇见厉害的。”男人想了一回,又看向安雪,笑道:“极是。”寻思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有爱菊的,爱莲的,爱芍药、牡丹的,各有所好罢,偏要分个高低,好像爱莲就比爱牡丹的高上一等。他妈的,老子才不管甚么花,高兴了见着就采。”武亿道:“也是个理,不过各花有各主,每朵都要来呵护怜惜,强自取摘,正没个脸。”安雪一旁附和道:“没脸。”男人道:“丫头,你插甚么嘴,又晓得咱们在说甚么么?”安雪瓤起唇,拌个鬼脸。
男人一痴,叹道:“我把她拉到水里来,她先前还有些怕,现在你来了,竟一点也不怕了。”一时心中伤感,竟有多年客卿无归的失落。武亿看了出来,说道:“咱们一路货色,又同归这冷水中,算的上难兄难弟,若不打小雪主意,便能结交了。”男人听了,一会儿望安雪一会儿望武亿,一个是有心相待的女子一个是诚意结交的朋友,着实两难。武亿见他犹疑,在旁说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话,又说甚么“兄弟情义,胜于珠玉?何况女人乎?”。男人明知武亿未必用了真心,但一来他的确是万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情知待安雪较别人不同,深恐为她一人失了赏万紫千红的兴致,便不敢多缠;二来因家中父母早故,只有两个兄弟,一向便是心中义重的。
虽有万般不舍,但思下,觉得弃之较好,笑道:“冷香花婆娑,月下人疏影。虽说丹阳下的小雏菊别有一番野趣,但我终归偏爱些幽闭名门之花,她既是贤弟心上人,便归还了。”初时,宁教玉碎之心是与武亿敌对时生出来的,这里既认了他为友,也就没了影儿。
三人归了好,倒很容易上了岸。太阳已升起来,身着湿衣也不觉冷,但安雪女孩儿家的,衫子又破,总是不好,武亿便要把自己身上的单衣也脱下来。男人劝道:“贤弟且住,你要精赤了身子,这丫头怕会羞死。这一出倒是我作祟,由我来罢。”一面说一面解下外衣。人还未靠近,安雪已躲,喝道:“你是淫贼,没安好心。”男人道:“我先前对你有心才哄,现在,你爱穿不穿。”果真一甩,扔在她面前。安雪没好气,拉着武亿,说道:“武哥哥,这人看着就坏,我们离他远远的罢。”
武亿没动,笑道:“我是个笨人,人家当我是朋友,也不论真假,横竖领情。”报手一拜,说道:“在下姓武名亿。”男人一听,先是震惊尔后大笑,赞道:“竟然是你,若是你,我就信了。”武亿不解。男人也先回了名姓,说道:“人生父母养,哪个都有名有姓,不过叫江湖外号挡个没影,这边正是尹川玉。”武亿自觉这名字很不错,相笑一回,听他续道:“说到俘获芳心,甚么淫贼、红花王的,全落了下乘,都不及一人高明,你猜是谁?”武亿摇头。尹川玉道:“我给你提个醒,人送我川中之玉,他可谓‘濮世之玉’,更世所不公,我满腹文章去做贼,人家还是称贼,他一个偷香窃玉便是fēng_liú,仍是君子,君子端如方,那是大大的称颂啊。”武亿道:“伶仙吴玠吴公子么?”尹川玉摇头,笑道:“错了,你说的那吴公子,我虽只见了一面,还交上手,但凭对女儿经验,敢说他表面有情实则无情,况而通身杀气太重,与玉之名相去甚远。玉,温润者,即使像我这般行径不端,依然称玉,自是因为暖如春阳,哪怕刀锋在手,依旧温言笑语。”安雪插口道:“不知羞的,那真真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尹川玉也不否认,笑道:“总比里外败絮要好吧。”武亿猛然想到一人,顷刻阴下脸。
尹川玉道:“大宋永世赵王爷。说来,我还有些同情的,虽是亲王,比些皇亲郡王还要高贵,且不像其它的,子孙按低一等来袭,是永世赵王,别人看来荣光无限,自是赵宋的无限恩德,但他父亲并不姓赵,不过是个加封的国公,赐姓封爵的,倒是叛了祖先宗庙。”武亿头一遭听来,一时心闷不已,暗想:“我父亲姓江我姓武,要不是没问过姐姐,也要改了,但······”想到二位至亲之间存在的事,以前倒没多想,今日再思,也甚觉不对,寻思着:“江一诺一直待我不错,他,他那样待姐姐,也多半是为我,我若顾及姐姐泉下,应当作仇人来恨。”当下不敢多想,只怕对姐姐亡魂不起,心叹道:“要是今时我三人坐在一处,不知是甚么光景了。”这时将心比心,便对白朗吟投死之事有了新的理解,少了埋怨多了自怨,又是心痛如绞,恨不得跟了去才好。
安雪急忙扶了,尹川玉瞧他蹙眉痛心的模样,横趣道:“你是有美人病么?”安雪自然唾他胡说,武亿神思迷糊,听他